姜岚倏然变脸,泪汪汪的眼睛闪着凶光,但她搂住林予夏肩头的手臂却没有松开。
外人看来,仍是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女。
姜岚低声警告:“林予夏,这可是你父亲的灵堂,你父亲的尸骨还在那儿摆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宾客看着,我劝你不要这个时候跟我撕破脸。”
林予夏轻嗤一声:“我要是不答应呢?”
她猛地推开姜岚,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那女人开骂:
“毒妇姜岚,你在我父亲病危后,未经我同意,便擅自放弃对我父亲的治疗,导致我父亲病情急速恶化,最终不治而亡。
“一个杀人凶手,还敢堂而皇之站在我父亲的灵堂前,惺惺作态地演什么伉俪情深?!”
丑陋心思被当众点破,姜岚气得浑身发抖,隐忍地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姜岚忍得,林晗晗却忍不得。她不顾什么大家闺秀形象,骂了句“贱货”,扬手就朝林予夏脸上扇去。
林予夏架住林晗晗的胳膊,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林晗晗被打蒙了,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一时间竟被林予夏凌厉的气势吓住了,忘了还手。
姜岚恨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但她毕竟没有女儿那么冲动。
顾及到在场宾客,她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指挥保安说:“林小姐疯了,还不把她‘请’出去!”
保安们也看懵了,被姜岚吼了一嗓子,这才稀里哗啦地冲上来抓人。
林予夏一个小时前才下病床,如今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眼见着就要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摁住,大堂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谁敢动她。”
明明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十足的威慑力,犹如一支破空而出的箭矢,刮擦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清隽挺拔的男人缓步行来。
不是别人,正是在场谁都惹不起的——沈砚。
他穿过大堂,停在林予夏跟前,轻轻将人揽到自己身后,沉声说:“林伯父刚走,你们林家就这样对待他的女儿?”
森冷目光逐一刮过姜岚母女和保安们的脸,他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个不识相的小保安大概是想表功,见沈砚单枪匹马,抬手就去抓沈砚的衣领子。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道黑影,一手扣住小保安的手腕,另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拎小鸡仔似的,将人凌空摔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出手的是沈砚的贴身保镖。这下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见识了这一出,沈砚也没什么吊唁亡者的心情了。
他拉起林予夏的手说:“小予,我们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悼念厅。
从进门到离开,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予夏身上,一个正眼都没有分给林晗晗。
林晗晗瞪着沈砚与林予夏的背影,恨得后槽牙都咯吱作响,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
“贱货,我要你死!”
沈砚没问林予夏的意见,直接将人带回了就自己的瞰山别墅。
这栋房子,林予夏小时候常来,但回国后还是第一次踏入。
林予夏环顾四周,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沈砚取了一瓶柳橙汁、一个水晶杯,拉着林予夏在沙发上坐下。
林予夏定睛一看,柳橙汁是自己小时候爱喝的那个老牌子,水晶杯是曾经赖着沈砚给她买的。
她的喜好,他都记得。
沈砚将半杯橙汁递到林予夏手上,这才温声开口:
“跟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林予夏抬起头,看向沈砚。男人眸色很深,眉骨也很深,认真盯着某个事物的时候显得心思叵测。
但林予夏非但不害怕这双幽深的眸子,还幻想有朝一日这双眼睛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她很想像小时候那样,遇到丁点儿委屈,就扑进沈砚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然后坦然地享受着沈砚的哄慰。
她很想撕开伪装,乞求他不要对别人好,只把温柔呵护留给她一个人。
可是他有心上人了,还有个即将降世的孩子,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她这个做妹妹的,应该知道分寸。
林予夏把目光从沈砚脸上移开,轻声说:“只是跟家里人拌了几句嘴,算不上什么大事……”
沈砚却是不信的,他了解林予夏,那么识大体的一个姑娘,若非遇到什么忍无可忍的事情,断不可能在父亲的灵堂上与人起冲突。
他看着林予夏,胸口有点堵。难道小姑娘出了一趟国,与他有隔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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