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孩子
昏昏沉沉间，怜芙缓缓睁眼。
就见一个脸生的小女使坐在床边守着她。
怜芙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的布置，发现这并不是在雁暮堂的房间里。
女使靠着床边昏昏欲睡，意识朦胧之际，她看见怜芙睁眼，惊喜一瞬，弹到怜芙身边激动道：“姑娘醒了，可要喝水？”
怜芙眨眼，她现在只觉嗓子干的冒烟。
小女使闻言便忙去倒了一杯温水，将怜芙扶起，
干裂的嘴唇触碰到水的一瞬间，怜芙只觉得得到了缓解。
躺在床上，回想她晕过去之前看见萧云昶。
想必是幻觉吧，萧云昶还在花县巡视呢，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姑娘唤我平梨就好。”小女使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想起怜芙还不知自己的名字。
怜芙撑着笑问：“平妹妹，我身上冷。”
平梨过去摸了摸额头便道：“姑娘没发热，想来应该是刚刚小产过的缘故，等会儿我给姑娘再加一床被子，再给姑娘拿两个汤婆子。”
怜芙听到小产，脑海中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断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我……小产？”
平梨见她这样便道：“是啊，前几日大夫过来给姑娘诊治时说的。”
“前几日？”怜芙又震惊。
平梨道：“姑娘到今日已经昏睡整整两日了。”
怜芙瞪大了眼睛，刚要说话，嗓子却传来一阵剧痛。
猛烈咳嗽过后，梨花带雨。
平梨看着心疼便道：“姑娘别伤心，那样危险的境地，姑娘的身子又弱。”
她其实还想说的更多，可看着怜芙的神色，她又不舍得接着说下去。
怜芙蜷缩一团，平静道:“平妹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先静静。”
“好。”平梨听罢，爷没有更多的好办法，只能听从怜芙的话。
到了门外，平梨就见萧云昶站在外面，刚要问安，萧云昶便摆手。
萧云昶迈步走远，平梨跟在身后。
萧云昶站住脚步，背对平梨负手而立。
平梨道：“爷不进去看看？”
萧云昶答非所问：“她今日如何了？”
平梨如实回答：“姑娘知道自己小产之后就说要静静。”
萧云昶听完便大步离开凌霜院。
主屋内，怜芙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
她摸着扁平的小腹，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即将来到世上的生命。
可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个孩子如今不在她的身上。
就在那天晚上，她将要再次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孩子舍命保下了她。
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能从火场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前世她被沈珊月灌了避子汤后就一直希望能重新有孕。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都还没感受过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已经无缘了。
用力捏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渐渐地她又昏睡过去。
她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她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不知怎地，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她肚子里流掉的那个孩子。
心痛的无法呼吸，用力又隐忍克制的抱住孩子。
贴近孩子的额头时就像是有温度一样。
耳边传来一道稚嫩分不出男女的声音。
“娘别哭，孩儿日后一定还有机会成为娘的孩子。”
怜芙听罢更难受了，哭的语无伦次，颤抖着手摸向孩子的小脸：“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娘不好，娘对不起你！”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后她便察觉似乎有人在摇晃她的肩膀。
怜芙缓缓睁眼，满脸泪痕，枕头哭湿一片。
萧云昶就站在床边拧眉看她。
床边坐着平梨，见她睁眼，担忧道：“姑娘，你可算醒了。”
怜芙看向窗户，这才知道如今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回想刚才梦里的每一幕，怜芙心中更加酸涩。
却还是撑着虚弱的笑看向萧云昶：“爷，您来了，恕奴身体不适不能起来给您行礼。”
平梨见此便起身道：“爷，奴婢出去看看给姑娘熬的药。”
萧云昶颔首。
怜芙心道，那日果然不是幻觉，萧云昶真的回来了。
还刚好是她晕过去之前。
萧云昶见怜芙哭成泪人，可这张嘴就如同灌了铅一般张不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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