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倒是情理之中，不过却也堵住了陈星若的嘴。
面对一个孩子的请求，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那个口。
因为她就是那样走过来的。
知道失去至亲的人是什么感觉。
正是因为经历过。她才会选择克制。
于是她点头。
郑启明露出一个笑。
你又感觉，瞬间雨过天晴，阳光撒满世界。
不过，陈星若其实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
如果那么伤心难过她妈妈孔石美的死。
却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陈星若？
那毕竟是孔石美唯一的骨血。
陈星若别说得到这个小姨妈的关心了，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跟对方相认过。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
这个时候电梯到了。
叮一声。
金属门缓缓打开。
郑启明率先跑出去，他脚步轻快，像一只小鸟一样奔向前方。
原本还觉得有些超乎年龄成熟，原来见到妈妈了，都会变成小孩。
陈星若瞳孔之中都是羡慕。
这是她自从五岁之后，只能在梦里有的体验。
隔着大门玻璃，陈星若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沉得好像推不开那扇门。
余慈脸上笑意温柔，一边说着什么，然后宠溺得摸了摸郑启明的发顶。
郑启明和妈妈感情一看就很好，两个人见面就有得聊。
陈星若看得入神。
她私心不想走进去打扰这个画面。
因为妈妈如果还在，她们应该也会相处成为很好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一起逛街一起讨论公司的事情。
陈星若脸上写满了羡慕，但眼底之中却也渐渐弥漫悲伤。
她心里清楚，郑启明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说谎。
妈妈和余慈的感情肯定不好，才会这么多年，余慈都没有出现过。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撒这种谎。
估计是这小孩也太早熟了些，把成年人的那套世故，运用到她身上来了。虽然他们相处甚欢，但也不过是陌生人。
见到余慈向她投来目光。
陈星若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眨眼之间。
她变成了一面之缘的陈星若，疏离却也客气。
“谢谢你啊，陈小姐。没想到在京城也能遇到你。实在是太有缘了。我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回去好好教育她。不过，陈小姐，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希望不要再有别的人知道。她只是一时生病了，走错了路。她的本性不坏的。”
一走近，余慈便对她不住得道歉。
陈星若心里难受。
她很清楚，郑悦跟她所谓的塑料朋友说的话，并不全都是假的。
至少，讨厌余慈这个后妈是真的。
“郑夫人，你不必要道歉。郑小姐固然有病，但我看你也是病得不轻。她做了什么事，都有你这个妈妈来收拾烂摊子。她永远都不会真正长大，这病也永远都好不了。”
陈星若说完，其实就有些后悔。
这些话，她是没有立场来说的。
可是一听到余慈那么护着郑悦。
有一种酸涩的情绪，像是蚂蚁叮咬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口。
难听的话，未经思考便说出了口。
“你说的很对。我也是有一起去看心理医生的。我也会继续坚持下去。很高兴，启明能跟你这样坦率的人做朋友。陈小姐，下次有机会，希望能够一起吃饭。既然你到京城来，希望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招待你，作为启明回国之后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余慈这人涵养很高。根本没有因为陈星若的无理行为变脸，反倒是让陈星若感到不好意思。
她也看不起自己，竟然在嫉妒有病的郑悦。
“倒也不必了。我在京城不会呆很久。我后天就走。我要跟我爸爸去国外定居。”
陈星若已经对余慈这条线不抱希望。
因为聊到现在，她的小姨，似乎都没有认出她来。
关系远到这个地步，又能知道什么呢？
再说了，当初只有妈妈一个人被孔家承认了。
小姨心里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准。
可能那个时候开始，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就破裂了。
从小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都大不一样。
没有共同语言。
又何来了解和感情？
余慈听了这还还没有说什么，郑启明倒是反应很大。
“你要出国？去哪个国家？”
郑启明一脸不舍，“小姐姐，我还想跟着你多玩几天呢。你是不是去曼哈顿？那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约着出来玩。”
还是不要了。她这人看到余慈，会心酸，会难受，也会嫉妒。
陈星若已然决定，寻找真相，没有陪伴父亲重要。
因为爸爸陪着她长大，那她就要陪着爸爸变老。
生命的轮回，这样才有意义。
陈星若道，“我也很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你一起玩，但是我爸爸身体不好，我们决定去瑞士休养。我爸爸辛苦养大我，现在他年纪大了，又刚出了车祸，我希望他能快点恢复，享受退休生活。”
“你很孝顺，小姐姐，我很欣赏你这一点。”郑启明忽然伸开双臂，快速得拥抱了一下陈星若。
“我会想你的，小姐姐。那以后我到瑞士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滑雪。”
道了再见。
郑启明依依不舍得上了车。
郑家派来的车子刚开走，陈星若便看到了陆晏秋的车，正停在马路对面。
西装外套随意慵懒得搭在臂弯里，陆晏秋人靠在车门边上，显然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一看到陆晏秋，刚才还有些沮丧的情绪，奇迹般得消失。
陈星若背着双手，站在原地，隔着马路相望。
嘴角上翘的弧度，流转着城市的流光溢彩。
陆晏秋慢慢踱步走向她。
陈星若抓住他的胳膊，亲密得挽上去，“生气了？是不是看到我跟小帅哥拥抱了不高兴？”
陆晏秋微微蹙眉，“有小帅哥吗？那不就是一破小孩。”
明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退避的强大气场。
但一开口，就破功了，暴露了他吃醋的事实。
陈星若觉得好笑，眉眼弯弯得看着他。
然后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脖子，“那我让你现在抱抱我，你就不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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