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我身子一软,没了知觉。
肠胃里酒精反复,我只觉五脏灼焚,心口也被一股巨大的悲怆攥住了。
紧接着,身子一轻,我好像撞进了某个人的怀抱。
傅戎炡抱着我。
我们紧密依偎着。
他捧着我的脸要我与他对视,可我眼波神游,不想再瞧他一眼。
后来,他不再执着,将我抱进屋中休息。
脊背软软地靠上了褥子,不一会儿,屋里充斥着低低的争吵声。
有人在拍我的脸。
“楼嘉玉。”
“三小姐。”
“玉儿。”
“是谁给她灌的酒?”
前头几声呼唤有些乱,我只听得出最后一句是傅戎炡的声音。
他还和从前一样凶。
我挑着眼皮去看他,灯光摇晃,他的脸模糊在阴影里,十分冷淡。
眼中忽然涌出泪来,千愁万恨在此时都化成了无声的哽咽。
我好似吃了黄连的哑巴,只知道滚泪滴。
而后,一双大手抖着摸走了我腰间的帕子,慌张替我擦拭眼泪。
我一面推搡着他,一面要他做合乎礼仪的事。
毕竟,我是嫂子,他是小叔子。
帕子被眼泪打湿,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满腔的憋闷都化成了泪,哭湿了三条帕子,一件衣褂子。
若在平常,我定然倒头大睡,可今天不能。
我在傅戎炡怀里哭了一阵,而后刘妈妈端着解酒汤来了。
那汤掺了药,难喝得我皱眉。
吃了汤,我乌脸吐了一遭,清醒后又抱着粉盒补了脸上的妆容,没松缓几分钟就又出去当招待了。
几个长辈还在外头应酬,我自然不能缩在屋子里躲着。
作为晚宴的主角,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倒下。
我清清嗓子,挺直腰杆,拎着裙子再登甲板。
海风飒飒,风铃清脆。
已是深夜,奔忙一整晚的侍者仆从脸上也稍显些疲倦,纷纷倚着栏杆打瞌睡。
我唤来刘妈妈,让她把备好的赏钱先发下去。
见了沉悠悠的铜钿,男男女女的脸上都多了神采,一见我就欢颜答谢。
我在楼家时虽不曾参与治家之道,但却知钱买万物和人心。
抚慰了下人,蠢蠢欲动的女人们眼睛一眯,一股脑地拥了上来。
这些衣饰精致的女人们个个顶着不得了的身份,东来一个拉我搓杭麻,西跑一个邀我识香水。
她们忙着搭腔问候,有夸我命好的,有夸我容貌倾城的。
我捧着牛乳作陪,明白她们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中途,楼家的长辈来过一趟。
楼伟明醉的四仰八叉,一见我却又精神抖擞,扑着嚷着,说我是楼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两个姨太太一人挽着他一只臂弯,听见这话,二人双眸一瞥,精致了一晚的脸也狰狞了。
至于我那两个早上出门时还扬言饿死不吃一口饭的哥姐,二人早已忘了自己的毒誓,俯首帖耳,与一众大人物混迹,醉得不省人事。
而我悬心摇晃,处处思量,生怕有不得体之处。
傅戎炡目光灼灼,随我移动,看得人犯怵。
不过我无暇瞧他,当前的人都应付不过来。
人心难测,谁知道那句简单话里没有复杂意思?
好在我不是孤身只影,有刘妈妈和林巧儿作陪。
林巧儿泼辣直率,以楼家姨娘的身份护我。
该辩驳的,该苛斥的,她一样不落。
看我跑得辛苦,她说,“我是长辈,护你是应该的,所以只管叫那些富家婆子来怪我,没教养,嗓门大,悍妇秉性都无所谓,我不怕。”
刘妈妈双眸犀利,遇见嘴尖刻薄的,不怀好意议论我清白的,她掐腰便瞪。
得她二人帮助,我一直捧着笑意。
性质勃然、絮叨取乐的宾客们一直喧嚷到后半夜。
期间,无人发现那姓谢的两个师徒消失无踪。
风平浪静,恶人得了他的报应。
泛泛江水,平了无辜人的冤屈。
那些因他们而死的人,稍得安慰。
天蒙蒙亮时,大船徐徐靠岸。
彼时,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小姐,个个精疲力尽。
下了船,他们握手道别,强端着最后的矜持做派,上了各自的车,颠簸回家。
楼家的人也撤离了,站着的横着的,乱糟糟一片下了船。
林巧儿神志清醒,两眼红肿。
她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我的掌心,叮嘱我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我偏头看向她身后被仆人抱着的付森和付冉,重重点头。
小孩子啊,总是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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