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耗子屎,搅坏一锅粥,你真是害苦了楼家,害苦了你的哥哥姐姐!
别说你只是个薪资一般的老师,你就是当眼下时兴的女记者,月薪也就三十出头,若是学医的,薪酬倒是高些,但也不过八十一百。
你瞧瞧,楼家每日好吃好喝养着你,不对你苛待缺少,每月一二百的铜钿当零花钱分给你,你倒是好,眼巴巴当白眼狼。
你就是这样回报楼家的?订了的婚毁了约,还挟持了人家周小姐,差点给她脖子留道坎,这么胡闹一通,楼家哪里还有面子立足。”
“侬算什么东西,也不吾自掂量掂量,老爷年前随手送的法国香水都要花四五十个大洋,这样一算,格雷送来的那些彩礼,还比不过你这几年在楼家花掉的。”
两个姨太太心里记帐,骂的认真。
我左耳听右耳放,不当回事儿。
一波咒骂刚歇下,另一波又愤然迭起。
大少爷楼嘉承和二小姐楼嘉敏回来了。
夜半三更,二人也不嫌奔波,闻讯赶来。
且可见心情之急迫,以至于连水都不愿意喝一口便加入了指责。
十恶不赦的我坐在地上,接受着满屋人的唾弃。
若问我为何不反抗,不辩争,只因为林巧儿。
被骂的是我,可满屋里神色最痛苦的却是她。
她清亮的眼睛里本该有万般光彩,可此时却黑沉沉的。
我已经害她委屈了一次,不能再害她第二次。
更何况也是我有眼无珠,难辨真假,才上了渡口那两个人的当。
怪来怪去,总归是我自己的错,与他人无关。
不过,当前却有疑问。
周盈盈为何会知道我要离开的事,难道她早就知道傅戎炡与我的事儿?
可依照她的性子,她若知道早该软了骨头,哭红眼皮,去傅戎炡那儿质问个清楚,又怎么会暗地里阴出出的耍招。
我细细品着这古怪,陷入沉思。
恍惚之中,眼前蓦地出现了一道门。
我蹑手蹑脚地站在门前,猫着身子,透过没关严实的缝朝里面看去。
一道狭长的缝内,有人正扶额苦叹,核算账目。
那是个女人。
她如生了锈的机械一般,咯吱咯吱的回头,生硬的冷峻的神色猛地吓了我一跳。
我知道是谁了。
是那个越南人美芳。
我先前叫她去打探傅戎炡母亲和周盈盈的消息,可后来事情变故,我一直未能再去洋楼,因而未能尊诺救出她的妹妹……
是她。
怪不得前两日她照顾时十分殷切,有时又忽然发愣,直勾勾地望着我,眼睛里若有似无地飘着恨意。
我以为她是馋傅戎炡送来的糕点,便捧了盘子让她吃。
她没头没脑地咀嚼,吞咽,将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是她。
她恨我不能尊诺却许诺。
恨我明知不可为却又叫她冒险而为。
头顶的灯光将屋内照的亮晃晃的,光可照人的地板晶晶亮,犹如一面模糊的镜子。
我抖抖眉梢,向她致歉。
楼伟明长叹一口气,骂累了,闪去一旁喝茶。
茶不解渴,他又让管家拿了一瓶红酒,暖身子似的狂喝了两杯。
二姨太见状,捡个便宜接下担子,接了他的怒火继续指责。
她撑腰扶额,拉着大儿子楼嘉承对我竖起了食指。
“玉儿,你真真是不懂事啊……”
母子二人配合默契,唾沫星子像天擦黑时一闪而过的星宿尾巴,密密如雨。
我惹事逃跑,不光是毁掉这桩婚,更是毁了楼家所有人的利益。
我毁掉了他们的青天美梦,毁掉了既定的“光明”前景。
格雷不是个好丈夫,好男人,但他一定是个好的造梦师,或者“驯兽师”。
否则他又怎会三言几语就能将这满屋子的人哄得团团转?
楼家这群爱占小便宜的人就像廊檐下跳来蹦去,饿久了的野猫。
为了生存,他们习惯了野蛮争抢,可忽然一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一块肉糜。
自此,他们便开始翘起尾巴,等待着“主人”的抚摸和继续投喂。
而我这只最难驯服的野猫不仅抓伤驯兽师,还将他咬得五官尽毁。
所以,我成了坏蛋,成了众矢之的。
“行了,不说这晦气事了,收拾收拾,各回各屋去。”
楼伟明叼着烟斗,睨眼下令。
二姨太也骂累了,翘着兰花指贴了贴鬓角发翘的头发。
“也是老爷心疼你,你若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必定再给你几棍子,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该受家法!”
楼伟明暗眼一沉,往她心眼里捅刀子。
“这个家该怎么做主,还轮不到你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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