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买来的特等座票,最终还是没用上。
这套心驰神往,驶向别处的车终究还是与我无缘。
……
我和柳如云刚出候车区就遇到了气喘如狗的林巧儿。
她额上汗珠涔涔,口齿不清,耳朵红得像刚剥了皮的桃子。
“楼……楼,咳咳,你,你爹过来了!”
她一边咳一边说,扶着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楼伟明。
好不容易松弛的琴弦,又吱吱丫丫发出紧凑声,“砰”的一声弹回弓弦内。
大敌将来,我和柳如云同时拧眉。
柳如云的眉目略带男子英气,面如白玉雕琢,从眉眼到下颌都十分俊美。
故而,她拧眉时脖颈依旧挺直不屈,而我却下意识塌下肩膀,神色惶惶。
林巧儿扁嘴一瞥,看见我手上的血迹,攥着我的手腕表关心。
“什么情况?里头怎么了?你受伤了?”
我摇摇头,把柳如云拉过来推给她。
“一会儿再说,你先把她送走。”
无论如何,我还是个囫囵个,除了头发少了几根,其他的一切如常。
但柳如云若是再被楼伟明抓住,后果如何,谁都不敢想象。
气氛颇为沉重,柳如云一脸的感激涕零。
我心有遗憾,以为可以说上几句话的。
林巧儿脚一剁,两头斟酌一番,还是决先带她走。
“我把她送出去马上就过来,到时候我还会回来,你……你就说你是来火车站找我的,别说露馅儿!”
她匆匆交代一番,又拿出自己带来的白色围巾,将柳如云紧紧一裹,拉着人出去了。
望着二人奔波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一沉。
好像不止刘妈妈瞒了我事情,现在,连林巧儿都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
一场闹剧告终,看客似乎不够尽兴。
那四个长着凶脸的男人抱头蹲在角落,个个都避开了我的眼神。
警察一转身,四人就簇在一起,脑袋对脑袋,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大约在嘀咕我,大约没说什么好话。
那女人没死,警察来的及时,帮她止了血。
而我作为行凶者和被绑架者,自然会被盘问。
一个黑肤警察将我带到角落,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握着的笔装模作样地勾勒,实际上什么也没写。
他没戴警帽,黝黑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色泽,前额还特意留了一缕随风而动的长发,显得威风凛凛。
真是古怪的发型。
“你和她认识吗?”
“不认识。”
“哦,所以她是随机挑选的目标?”
这些冗余的问题无疑是废话。
我神色淡淡,捧出温和谦逊的笑意,将自己从进候车区那一刻的故事从头捋起。
张贺年不知何时踱步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
我说完话才意识到地上有个影子。
他一动不动地杵在一旁盯看,那眼神好像在提醒问话的警察,该问什么你心里有谱。
好在警察识趣,没有刁难我。
相比起两手沾着血腥的我,周盈盈脆弱的像个被拔了毛的黄鹂。
她披着一张毯子,脸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周围拢着几个安抚的人,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
不知情的人猛一瞧,定会以为刚被挟持的人是她。
从医院风风火火赶来,且还沉浸在塑造见义勇为形象里的楼伟明两手缠着绷带,拉着林巧儿应付第一批打探消息的记者。
大哥楼嘉承压着身子跟在两人身后拎包,像个秘书。
我乱转的视线瞟了他一眼,随后又迅速转回,没有搭理他。
现在的我看似平静,实则紧绷。
张贺年忽然抬手,递上了一条柔软的帕子。
“擦擦血。”
我摊开双手看了看,血已暗红,干了。
“不用了,擦不掉。”
他略有尴尬,眉梢一低,盯着我的脚尖。
“这双鞋是你自己的?”
脚上的鞋很常见,是近年流行的低跟黑色皮绒鞋。
鞋是我的,但是傅戎炡送的。
他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所以送我的东西有限。
确切来说,这鞋是从他屋里穿出去的,只是后来不好意思还一双旧的,就这么一直穿着。
“怎么了?”
他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打了个哈哈。
“没事,我……我有个表姐过几天要生日,刚刚瞧你穿好看,所以随口问问。”
人命关天的现场,他担心的却是表姐的生日礼物?
张贺年不擅长撒谎,一撒谎眼睛就乱转。
他不想说实话,我也懒得追问。
我点头敷衍,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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