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对于食荤的忌讳要稍稍宽泛了一些，但是三年不能嫁娶这个规矩是一直在延续的。
这也是对于长辈的尊敬。
江其姝看一眼老夫人，摸了摸她的手，趴在她耳边低声道：“祖母放心，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替您照顾好相爷。”
老夫人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想要攥住江其姝的手，但是身子过于虚弱，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老夫人是在边疆传来第一封战报的时候去的，那天阳光还算和煦，老夫人晨起时精神了许多，让刘嬷嬷帮她梳了个整齐的发髻，换上新做的衣裳，把容隽和江其姝都唤到了榻前。
两人心里都清楚老夫人这一时的清醒意味着什么，江其姝跟在容隽身后，默默的看着他坚挺的脊背。
老夫人脸上含着笑，看着两个小辈的到来，视线放在江其姝身上，良久，怅然若失道：“祖母分明觉得只是短短几天没见姝丫头，怎么这时候一看突然就长大了似的呢？”
江其姝鼻子一酸，哪里是几天没见，这段时间老夫人始终昏昏沉沉的，前段时间江其姝又忙着医馆的事情，就算是见面也是匆匆忙忙的，自从经历了林清浅那件事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总觉得隔了点什么。
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往老夫人面前凑了凑，江其姝有意缓和气氛，“祖母是不是瞧着其姝要比之前好看许多？”
老夫人笑着，“小姑娘家长开了，哪里能不好看，姝丫头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小时候看着我就觉得，定要便宜隽儿这小子了。”
容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抿着唇。
江其姝笑嘻嘻的，“也不算便宜了相爷，毕竟相爷这皮相长得可是比其姝还要好看。”
老夫人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叹了口气，抓着江其姝的手和容隽的手放在一起，缓缓道：“祖母要是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江其姝握着容隽的手，指腹安抚在他手背上抚了抚。
老夫人继续道：“我知道隽儿这孩子死心眼，祖母只有一个要求，你答应祖母。”
容隽知道老夫人要说的是什么，腮帮子绷紧，许久没有吭声。
老夫人的眼皮已经有些倦怠了，催促着容隽，“你若是不答应，祖母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挂念着你们两个。”
容隽紧紧咬着牙关，“祖母这是逼着孙儿被世人骂不忠不孝吗？”
老夫人摇摇头，“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祖母不需要你为我这把老骨头守孝三年，那都是些虚东西，祖母也不逼你，一年，一年以后你和把姝丫头娶进门，隽儿，答应祖母。”
江其姝知道容隽的为难，孝道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违背的，但一个老人的临终之言他也不好违背。
老夫人的唇瓣已经开始有些泛紫了，江其姝拉过容隽的手，笑着对老夫人点头，“祖母放心，一年以后我定让相爷娶我。”
老夫人瞧着登对的两人，唇角带着笑，连说了几句好，缓缓闭上了眼。
容隽的脊背一瞬间似乎垮了一些，攥着江其姝的手异常的用力。
江其姝什么话都没说，陪着他在老夫人的榻前站了良久。
丞相府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
萧遇亲自前来，拍了拍容隽的肩膀，“节哀。”
容隽只是点点头。
容珺领着沥哥儿穿着孝服跪在老夫人的灵堂，沥哥儿似乎已经知道了去世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疼爱他的祖母了，整个人哭的直抽搐。
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两天一直在忙碌，憔悴的不行，面对着前来的那些真真假假，虚情假意的人，疲于应对，却又不得不应对。
如今南疆已经和大秦正式交战了，容隽没把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告诉容祁，免得他在战场上意气用事。
只是即便不说，容祁出征时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他也能猜到不少。
江其姝一身白衣，头上别着朵白色的珠花，未施粉黛，和二夫人三夫人站在一起。
前来吊唁的大多都是容隽的同僚，也会有各家的夫人。
孟府的孟夫人在一边安慰着二夫人三夫人，但江其姝总觉得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停在自己身上。
她已经很疲惫了，懒得去在意这个孟夫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天下来，回到院里的时候江其姝只觉得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但是知道容隽如今还在忙着，她强撑起精神去了前院。
容隽跪在祠堂里为老夫人守孝，眉眼一片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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