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白天不能说鬼，不然必然白天见鬼。
唐柔现在就见了鬼。
她冷着脸坐在收银台后面，摄影馆的员工都躲在里屋不敢冒头。
这些员工最大不过十八岁，最小的就是李来宝，才十四岁。
几个孩子平时玩的好，也知道李来宝就是老板的外甥，就问李来宝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李来宝无辜的摇了摇头。
十八岁的那个小姑娘稍微探头往外看了一下，赶紧又缩了回来，小声问道：
“她说老板是她闺女诶，那不就是你姥姥？你咋会不认识呢？”
李来宝眨了眨眼，低声道：
“我家很远的，我从小就没去过姥姥家，我爹说，我姥姥嫌弃我们小孩子去了吃饭吃的多，说他们去姥姥家也吃不饱饭的，就从来不让我们去。”
几个年轻人顿时瞪大了眼，跟见到什么西洋景似的。
另一个女孩子撇了撇嘴：“你姥姥是不是很重男轻女啊？”
李来宝又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女孩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奶奶就是这样的人，我娘就生了我和我妹妹，我奶奶见到我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天说我爹以后断子绝孙了，以后老了没人伺候死了没人上坟。”
“我妈去我姥姥家的时候带回来一些柿饼，她也得搜罗走给她宝贝孙子。”
“我妈给我缝了个新棉袄，她就说女孩子穿什么新棉袄穿旧的就行了，非得把我衣服扒走给她孙子穿。”
几个小年轻专心听她讲，最大的那个女孩忍不住问道：“你爹呢？你妈和你跟你妹被你奶这么欺负，你爹就不管管吗？”
女孩突然沉默了：“他就会抽烟，我奶一找我妈麻烦他就抽烟，我妈一让他管，他就抽烟，我跟他说我奶抢了我东西，他也抽烟。”
几个小孩都沉默了。
外面接待室。
唐铁山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
张大兰站起来看橱窗和墙上挂的客人的照片，看的啧啧有声：“念娣啊，我和你爹一直听说你开了个照相馆，一直没时间来看，你这照相馆很大啊，得有五间了吧？”
唐柔租的这个房子位于路南。
朝北的方向本来是没门没窗的。
唐柔装修的时候专门找人开了门和窗。
大门大窗，光门窗就占了两间，全部用了清漆原木色+玻璃，看起来跟别的店开的小窄门一点也不一样。
就算这样，只看外面，也以为只有两间。
进了里面就能发现，里面别有天地。
唐柔当初不光是把整个一层五间房全部租了下来，其实楼上也被租了下来。
除了楼上隔出来一间器材室一间洗照片的暗室一间服装间，楼下一间作为化妆间外，剩下的都设置成了风情各异的拍摄间。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参观一遍感叹一遍，张大兰也没有例外。
甚至她看到化妆间躲着的几个小年轻的时候还轻哼了一下，几个孩子刚才还小声议论的孩子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目送张大兰离开后最胆小的一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的妈耶，吓死我了，她，她看我的时候跟看小偷似的，吓死我了。”
刚才说经常被奶奶抢东西的那个女孩子皱眉道：“她，她是不是想把老板的店抢走给她儿子？”
共事几个月，唐招娣他们偶尔也来给唐柔送点东西啥的，慢慢的店里的几个人也都知道了，老板生在一个特别重男轻女的家庭。
可老板有本事，自己挣出来了，并且已经几年不来往了。
那个小女孩儿就觉得唐柔很厉害，有点以她为榜样的意思。
谁知老板的爹娘又找上来了，她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张大兰眼中的贪婪更是连丝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就差直接告诉别人他们别有所图了。
她很希望老板拒绝。
可她更明白，如果当爹娘的真想从儿女手上抠东西，儿女只要不想背上不孝顺的名声，就没有不成功的。
其他人一听她这么说，纷纷替唐柔担心了起来。
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
唐柔这边虽然是个体户，个人给他们开工资。
可唐柔大方，他们年纪轻轻，一个月的工资也有十块。
别看工资只有十块，店里只要成一单生意，唐柔是会给他们提成的。
根据开单大小，从一毛两毛三毛五毛到几块钱都不等。
夏天和秋天秋收结束的时候生意最好，他们最多的一个月拿到了三十多块钱的工资。
当然，根据他们工作分类不同，提成多少肯定也有区别。
就算这样，他们那个月的工资也已经赶上工厂的好多正式工了。
再说他们也有正儿八经学到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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