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新月一大早就被村子里的鸡鸣狗叫吵醒了,她听见林母起床了,自己也跟着起来,现在正在火塘边帮着烧火,火光把她的脸蛋照得白里透红,就像一个刚刚熟透的红苹果。
林子冲看到她粉妆玉琢的模样,想着自己昨天晚上的奇妙感觉,很想走过去亲她一口。
林母见儿子起来了,就说:“也不起早些,你看看客人也比你起的早。”
张新月也趁机刮刮脸羞他,她那无邪的样子越发的让林子冲看的呆了。
林了冲洗好脸,他的母亲就忙催他到叔叔家帮忙。
林子冲对张新月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苗家建新房。”
张新月来到家里做客,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跑出去玩,就说:“我还要帮阿姨烧火呢。”
林子冲说:“那不用你做,是吧,妈?”
林母巴不得这个姑娘多和林子冲呆在一起加深感情,忙笑着说:“是啊,小张,快和子冲玩去,我自己来。”
说着就过来把她拉起来,送到了门外。
张新月和林子冲兴冲冲的出了门,乡村清新的空气带着清晨的湿润扑鼻而来,张新月深吸了一口,感觉整个人的心身都不由得轻爽起来。
这宁静的乡村,苗家的吊脚楼错落有致的镶嵌在翠绿的山麓之中,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整个村子被一层薄薄的晨雾轻轻的环绕着,偶尔听见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还有苗家女子早起挑水互相问候的嘤嘤之语。张新月踏在苗寨的青石板路上,听着自己嗒嗒的高跟鞋声,仿佛来到了世外仙境。
如果能在这样的乡村生活一辈子,逃离尘世的纷纷扰扰,也许也是一件幸事吧。在这里,可以不用看人脸色,不用讨好领导,更不会遭受像何一涛那样的人带来的骚扰,只任心灵在这大山之中净化升华,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
可是如她这样的女子,在这乡村里终是无法生活下去的,这里的人有他们的生存之道,而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注定是那尘世中的一颗尘埃,初初入世就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唉,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啊!难道她就要这样沉寂在这大山里吗?何处是她的归宿?
何一涛的权力在清云县而言,只在书记县长之下,自己得罪了他,只怕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里,刚刚出门时的兴致突然荡然无存,悲悯之情由然而生,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子冲听到她的叹息声,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张新月不想搅了他的兴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说:“没事。”
“那为什么叹气?”
“我是感叹这里的山水之美。”张新月找了一个不太理想的借口。
林子冲见她突然暗自神伤,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事,心里只觉得很是心疼,就问:“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嘛,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张新月再次挤出一丝笑脸,说:“没什么心事,我刚刚就是想,这里美如仙境,只可惜我在这里却没有一席之地。”
林子冲听她这么说,心里一痛,道:“这有何难,只要你愿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张新月为林子冲的这句话感动,同时心里又蒙上了一丝忧虑,他那是一语双关吗?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也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子,每一次面对林子冲暧昧的眼神,她都尽力在回避。林子冲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可是他还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对他只是友情,没有爱。可是这些她能和他说明吗?
在期水乡,能和她说话的人也就只有林子冲了,如果他也远离了她,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去打发乡下那无聊的时光。
她此时就像是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任人宰割,林子冲对她的爱护是她在乡下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失去这份友情,可是她也无法让它转变为爱情。
在她心目中的爱情应该是那种不是为了空虚而爱,不是为了证明而爱,不是为了填补而爱,不是为了治疗而爱。而是顺其自然的爱,没有负担的爱,相互理解和包容的爱!
而林子冲,无非是她生活空白的一个填补,他疼她爱她,可是却不懂她。她从小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虽然没有林子冲艰苦,可是也磨尽了艰辛,特别是这次考干的经历让她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她需要的是一棵大树,能够撑起她的天空,如果找不到,那么她将会把自己变成一棵树,在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也要坚强不摧。
可是这些,她能和林子冲说吗?他和她,只能是惺惺相惜,他们的家庭背景何其相似,两个人在一起,只会雪上加霜。
她真的世俗了,也实现了,也许人生都是如此无奈吧。
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对林子冲说:“别胡说八道了,你的家怎么会成我的家呢。快走吧,你叔叔家的新房在哪呢?”
“在那边,快走,就到了。”林子冲指着前面的一间新房说。
顺着林子冲指的方向看去,一座新建的吊脚楼映入眼帘。红墙灰瓦,显得非常的协调。
早有一群人聚集在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林子冲拉着张新月,一路小跑来到人群的背后,两人不约而同你翘起首来,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随着人群的一阵躁动,传出了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大家闪一闪,闪一闪”。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两目炯炯有神,一络银色的长胡子飘忽在他的胸前。真有点仙风道骨之气。
他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升,里面装着满满的玉米粒和不少的硬币。金黄和银白相间。显得极其的耀眼。一声吟唱悠然响起,来围观的人们忽然地肃然起来。
“主人家、主人家,你们在家不在家?”
这时,屋里也飘来了一阵兴奋的声音。“我在家。我在家”
“你们有人在家里,快当过来打开门”
“我在家,我开门,请问你是哪样人”
“我是天上财神仙,今天送宝你家门”
“手捧香烛在堂中,喜迎天神降人间”
“快拿囤箩来装米,快开柜子来装钱”……
随着一阵你来我往的盘问和回答,只见大门顿开,那老者大步迈进堂屋,用手将木升里的玉米粒和硬币扬了起来,一阵叮叮铛铛。希哩哗啦的声音过后,堂屋顿时点缀起一层金银的斑点。
老者抖抖那木升,看看里面的东西已经撒的差不多了。才把木升放在堂屋中央的桌子上,弯下腰来,顺势抓过绑在桌子脚边的那只大公鸡。大公鸡“咕”的一声,双翅拍打起来,老者打了一个趄咧,惹得大门外的人群哄笑起来。
看到这一切,张新月心中有些不解,悄悄地问林子冲,林子冲兴奋地告诉她,这是苗家人进住新房前,必须举行的一种开门仪式,那老者是一个“佑谟”。汉语是“巫公”的意思,他是来给房主开财门,祈福求平安的。
林子冲和张新月正说着话,又听见“咕”的一声鸣叫,只见那老者已割断了那只公鸡的喉咙,暗红的血溅出了木碗。没有等到那只公鸡断气,只见他又刷刷地拔下一撮鸡脖子上的羽毛。醮着那木碗里的血,往桌子上铺就的红布画起符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折腾之后,才又把剩下的血汁滴在一摞草纸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屋里传来,只见一个中年摸样的男人手提一串挂鞭,冒着烟,闪着光从屋里出来,吓得张新月一下子抱住了林子冲,逗得大家哈哈的乐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者已经把那张沾了鸡血的红布挂在了大门的上方,手里正在拿着那摞沾了红的草纸往堂屋的墙上贴。
看到这般情景,围观的人们才渐渐散去,只有林子冲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张新月不禁地拉了拉林子冲的衣角,示意着是不是也该走了,林子冲这才说:“你自己先玩一会,我还要去帮叔叔他们镗猪待客呢!”
张新月说:“那我也去”。就对着林子冲撒起娇来。
林子冲这才笑着说:“这是男人们的事情,如果你嫌自己闲着的话,就去帮我叔叔搬家什好咯”。
第一次来到苗寨,什么事情都很新鲜,张新月又不敢多问,只好点点头,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林子冲的影子逝出了她的视线。
林子冲和男人们去猪圈拉猪,这头待宰割的猪好像也知道自己命已到头,在众人的拉扯下,放声哀鸣,那凄厉的叫声响彻云宵。听着猪儿那似求饶的叫声,张新月感到有些残忍。
唉,自己的命运和那待宰割的猪又有什么区别呢?那天在何一涛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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