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纷纷望过来。
端王放下银盘,慢慢走到韩楚璧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韩常侍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端王负手而立,嘴角依然噙着笑意,目光却极为冰冷,“若不是温鸯,只怕你连孤的面都见不到,直接被拖去割舌放血,做了吾等盘中之餐。”
韩楚璧咬牙看向温鸯,目光最后却落在陆瓒身上。
他眼含怒火,黝黑的面容几近扭曲,牙齿交错发出“咯吱”声响,鼻孔喷出的热气几乎要灼烧到心中。
然而最终却落下一滴泪来。
“珍珍她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哥?!”韩楚璧抬起手背抹了一下脸,当自己不曾流泪过,也当自己不再认识这个人,“陆瓒,你不配!”
陆瓒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然而韩楚璧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陆瓒并拽住了他的领口,攥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陆瓒被这一拳打得头一偏,一侧鼻孔也流出了血丝。
“珍珍说她大哥是天下第一好的人,她说了十年!岳父说儿子是他唯一骄傲!”韩楚璧又挥出一拳,指着端王道,“你承了陛下御赐公爵,拿了陛下给的持节,却要帮着他拓跋澈造反?!”
陆瓒的颧骨已经红了起来,却依旧云淡风轻地擦了擦鼻血。
“我原先只当你可怜,没想到你这样可恨!”韩楚璧举起拳头又要砸向他,“陆瓒!你还对得起谁?!”
陆瓒闭上了眼睛,心甘情愿地等着这一拳再次落下。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出现在面上,他睁开眼,见韩楚璧的右手被一只戴着护甲的青白大手拧住。
锐利护甲深深地嵌进韩楚璧的腕中,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陆瓒的面上。
陆瓒舔了舔唇边的血,微笑道:“好个忠勇之士,这不比前厅那些脑满肠肥的人味美?”
韩楚璧不顾腕上疼痛,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他瞪大了眼睛,心头渐渐浮起一个骇怖的可能。
端王放下了他的手,自怀中抽出了一条白帕,慢条斯理地揩着护甲上的血。
“口业害人,污染世法。他们既然爱出言伤人,此后必然要下拔舌地狱。”端王嗅了嗅护甲,感觉上面不再有铁锈味,又将白帕扔在一边,“万众向死而生,难逃轮回。孤既信奉毗卢遮那,便照他化身湿婆的做法将其毁灭以超度,又有何不可?”
韩楚璧此刻脑子嗡嗡作响,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着餐盘上的血和舌,抖得几乎指不住它们。
“那些…都是…”他猜到了,可不愿去想,不愿去说。
“是他们。”端王笑着点头,似是十分遗憾地感叹,“孤怕在自家动手会吓坏了浮山,只能挑在这里办事…”
他说罢,面有不满地对赫连遂道:“大司马府上的厨房太小,竟然连这些人都放不下,可惜,可惜…”
赫连遂将金箔面具罩在半张脸上,向端王拱手道:“殿下多虑,其余人已经穿了手脚安置在地窖,确保无人能逃。”
端王听后,面上的忧郁旋即一扫而光。
“皇兄自北伐后继位以来,总想着削弱朝中鲜卑势力。可那些鲜卑老臣多是比皇兄年纪还大的,若要镇得住,他只能施行新税法,兴文教礼仪,纳汉家贵女,启用汉人新贵。”拓跋澈指着赫连遂对陆瓒和温鸯道,“孤却不同…直接聚在一处杀了便是,何须做那些费时费力又不讨好之事?”
韩楚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灼出一个洞来。
“韩常侍这样看孤做什么?孤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皇兄好。”拓跋澈却又换上了那副风流倜傥的笑,却带了些委屈的语气道,“早些年皇兄明明也是这样,杀曲星霜一家数十口,只为禁酒。可后来偏生像换了个人似的…孤,不太喜欢。”
他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掐住韩楚璧的脖颈,将人硬生生地拖到自己脸前。
拓跋澈的瞳孔缩成了一个黑点,乍看之下眼内一片白金之色,诡异无比。
“孤最恨麻烦事。”他低声道,“皇兄喜欢陆银屏,孤将人劫了送给他;皇兄想同她厮守,孤便杀了前头那些人,从根上废了这去母留子的规矩。”
“你可真是个好弟弟。”韩楚璧盯着他狰狞的脸咬牙道,“你杀你的人,他做他的皇帝,为何要将陆瓒牵扯进来?!”
拓跋澈手下收紧了一分。
“孤改变心意了。”他又道,“自那狐狸精一入宫,皇兄便优柔寡断,做事前竟处处要避着她,还提拔了她的兄长做使持节…拓跋氏行至今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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