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窈蓦地站起身，“她来做什么。”
“我去说姑娘睡着了，让她回去。”沈雁说着，就要出去。
“沈姐姐，且慢！”顾雪昭叫住沈雁。
她给已睡着的顾雪甄掖好被角，起身往外走出去，“秋姨娘是来打探长姐的病情，怎会听你的话就回去了，我去说。”
她越过寝室前的曲屏，转入小隔间，走了几步，从一道黄花梨国色天香的座屏后走出，来到卧雪轩的正屋。
秋姨娘坐在下首椅子上，绮霞低头跪在地上。
秋姨娘向座屏后张望着，顾雪昭的身影一出现，她立刻收回脑袋坐直身子。
顾雪昭出来，见绮霞跪在地上，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她犯混，胡言乱语，我带她来给大姑娘认错。”秋姨娘道。
顾雪昭在她对面坐下，“姨娘有心了，长姐已经睡下了，待长姐起来，我自会告诉长姐的。”
秋姨娘翻了个白眼，“我带丫鬟来认错，自然是得当面向大姑娘认错，你帮大姑娘应什么？”
顾雪昭抬眸看她，慢声道：“我说长姐睡下了，姨娘非得见长姐，是不想让长姐安心歇息吗？”
“瞧瞧！”秋姨娘突然拔高声音，“我只不过说要丫鬟给大姑娘认错，你就诬陷我不安好心，当着面你都敢这样，背地里还不知如何？”
在小隔间内偷听的顾雪窈气道：“谁诬陷她了？真是惯会贼喊捉贼！”
坐在秋姨娘对面的顾雪昭没有动气，只平平地说道：“长姐是家主，家主在歇息，姨娘不说看着下人不可吵闹，自己倒吵吵嚷嚷，说出去，外人怕是要笑话姨娘不懂规矩。”
“你！”秋姨娘的脸顿时紫涨起来。
小隔间里的顾雪窈和几个丫鬟偷笑，顾雪窈道：“二姐姐这话说得真痛快！”
正屋里的秋姨娘直直站起身，食指指着顾雪昭，怒目横眉道：“你一个外……”
“姨娘！”跪在地上绮霞急忙抬头叫道。
上午顾雪甄刚罚了说顾雪昭是外室所养的闵婆子，此刻秋姨娘再说，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秋姨娘反应极快，她话一转，“你一个连娘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也配在我面前讲规矩？”
“我到底是在老爷身边伺候的人，整个顾家谁不知道我秋姨娘！你讲规矩，你拿什么来跟我讲规矩？拿你娘吗？”
她呸了一口，“就是你娘能进顾家的门，她也得敬我，谁叫她养的是个姑娘。”
顾雪昭的手死死攥紧，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她发白的俏脸，微闪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她底气不足的怯懦不安。
秋姨娘抓住顾雪昭避开的目光，越发地得意，“只可惜啊，你娘死了，她到死都进不了顾家的门。”
沈雁从座屏后走出来，径直走到秋姨娘面前，甩了秋姨娘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让整个卧雪轩陷入静寂。
秋姨娘一下没回过神，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才醒转过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张着嘴，“你敢打我！”
座屏后又有几个人走出来，是顾雪窈和文心宝言扶着顾雪甄出来。
顾雪甄披着斗篷，脸上无一丝血色，神情疲惫不堪。
顾雪昭飞快地起身，过去一起扶着顾雪甄到座屏前坐下，又细心地把引枕垫在她腰后，让她靠着。
顾雪甄坐定后，撑着依旧昏沉沉的头，向前面扫了一眼。
秋姨娘捂着脸，不敢再吭声，绮霞也跪趴在地上。
“我让沈雁打的，因为你不配提起雪昭的母亲。”顾雪甄冷着脸。
她用的是母亲一词。
只有嫡母才能用称为母亲。
顾雪昭错愕，以为自己听错。
但顾雪甄又说了一次：“你若敢再攀扯雪昭的母亲，我就让沈雁打烂你的嘴。”
顾雪甄说了几句话，只觉得冷汗直冒，头也胀痛得厉害。
她喘了口气，“我早上刚告诫过你，转头你就到我房中大呼小叫，秋姨娘，你是觉得我顾及小寒，不会真处置你是吗？”
她话中带着沉怒，秋姨娘眼珠一转，麻利地跪下，磕着头哭道：“大姑娘，是我错了，我只是想带绮霞来给大姑娘认错，没想到自己也犯浑了，求大姑娘饶了我这一回，我自去老爷灵前请罪。”
绮霞也连连磕头求饶。
顾之寒跑进来，见这一幕，也跪了下来。
顾雪窈小声嘀咕：“小寒来得可真是时候。”
顾雪甄曲肘撑着头，手指抵住额头和太阳穴，无力地说道：“小寒，带你姨娘回去，看好她，新正前她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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