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披着蓝斗篷的身影，背对着店门，他瞧不见容貌。
也不知她会不会被江映月的话伤到。
他垂下眼帘，藏起对她的担忧，弯腰走进车厢。
店铺内，宋临川也担忧地对顾雪甄道：“表姐，我们先回去，改日再过来看。”
江映月言语无状，刻意针对顾雪甄，他担心她难过。
“都已经到店里了，为何还要改日再来？”顾雪甄抬眉轻笑。
她又说对掌柜道：“我想买两块好的裘皮给长辈，劳烦掌柜同我说一说。”
江映月说的话是难听，但有些话也提醒了她。
贺云知已和江映月成亲，不管他和她的过往如何，皆已过去，她不该再念及本就不属于她的人和事，否则，只会徒增烦恼，惹来麻烦。
掌柜给她翻看一面灰鼠皮，她用手抚摸皮面顺滑的毛发，不小心碰到指尖烫伤的燎泡。
她擦过几次廉重夜给的膏药，燎泡已经萎缩，但碰到还是有刺痛感。
她手指抬起，眉眼中的浅笑未有半分变化。
她能压下烫伤的疼痛，也能压下不该有的心绪。
宋临川怕她是强颜欢笑，但从她面上又瞧不出，便也不再劝她回去。
“客官您摸摸，这块裘皮的质地可是上品的。”掌柜热络地把裘皮翻来覆去给给顾雪甄看。
“掌柜你说得这般好，我怕买不起。”顾雪甄道。
“您放心，价格绝对公道！”掌柜伸出一只手掌，五指张开。
顾雪甄瞪大了眼睛，“掌柜的，这么便宜，不会是你这裘皮有问题吧？”
掌柜“啪”地一声，把灰鼠皮又翻了一个面，推到她面前，直着脖子叫道：“客官，小的瞧着您也是识货的，您看看，这裘皮哪里有问题？”
顾雪甄笑道：“你这价格我从未见过，可不敢信。”
掌柜嗐了一声，“这不是因为小的拿货便宜嘛，如今生意难做，就卖便宜点。”
顾雪甄犹豫了一下，让沈雁拿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捏在手里，不放心地问道：“我听说裘皮都是漠北那边过来的，光运送的花销都要很多，你这裘皮卖这么便宜，不会亏本吗？”
掌柜盯着她手中的银票，吞了吞口水笑道：“这是东北的老板卖给小的，小的可不管他运送的花销。”
顾雪甄捏着银票，“那我就要两张灰鼠的。”
“好嘞。”掌柜立即答应，吩咐伙计再拿一张裘皮过来给她检查。
顾雪甄低头查看裘皮，随口问道：“听说东北只有貂皮，几时有这些裘皮了？”
“老板是东北的，货不是东北的。”老板答道。
顾雪甄抬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中的银票，笑问道：“这老板也是奇怪，东北那么冷，裘皮应该很好卖，怎反而拿来京城卖？”
掌柜瞄着银票，有些话也主动说起来：“这批裘皮是贺大人介绍我们买的，听贺大人说，老板新开的商行，这些裘皮是老板拿来拉交情的，希望以后我们多多帮衬他的生意。”
“贺大人？”顾雪甄和宋临川震了一震，他们下意识想起同一个人。
掌柜印证了他们的想法，“就是方才那位，吏部侍郎的贵婿。”
顾雪甄心头突突直跳。
莫非贺云知和冥王有关？
宋临川已先问道：“贺大人如今是庶吉士，他怎会给你们介绍生意？”
“那谁知道？”掌柜笑道：“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求吃饱饭，要是能多赚几个银子，那就是祖宗保佑了，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我们可不敢多问。”
顾雪甄刚平复不久的心绪又纷乱起来。
现在尚不清楚东北的这位老板是不是冥王，但贺云知一定和东北的老板有交情，要不他也不会拉下士人的颜面，帮人揽生意。
她现在只希望，东北的老板不是冥王。
顾雪甄把手中的银票递给老板，老板千恩万谢地接过，亲自把裘皮抱上马车，再殷勤地把顾雪甄和宋临川送到马车边。
顾雪甄和宋临川上了马车，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着马车的嘈杂声。
到了宋宅大门前，马车停下。
宋临川终于开口，“表姐，你说，东北的老板，是不是那个人？”
他没有说是哪个人，但顾雪甄知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两人下了马车，往家里走去。
临到内院时，顾雪甄放慢脚步，“临川，此事不可告诉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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