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爹的孩子早长大,十八岁的顾学义已是老江湖了,新婚夜有再多的疑虑也不可能出去,既然娶进家门就是认定的家人。

    新娘子半推半就,顾学义开始人生第一次洞房花烛夜。

    两人推推搡搡间,就在水到渠时,新娘子突然软趴趴的不动了。

    顾学义一激灵,冷汗顺着毛孔往外蹿,小兄弟吓得瞬间进入休眠期。

    顾学义呆愣愣地跪在旁边看着不停抽搐的新娘子,完蛋了,他完蛋了。

    顾学义脑子一团浆糊,想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会进监狱。

    他不想进监狱,他才十九岁,他进了监狱,阿妈、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眩晕中,湿漉漉的小弟软趴趴的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韩婷婷倒着手摸枕头下,未能成功。顾学义虽不明白新娘子在干嘛,但也知道她在找东西。

    他手伸进那个绣花枕头下,摸到一个小瓷瓶,速效救心丸。

    从字面意思也清楚它的药效,何况他还做过几天赤脚医生。

    不管是什么,倒出几颗塞进韩婷婷嘴里。

    炕边墙上木板上的红烛已燃去一半。这个墙板起着木桌的作用,可以放些小东西。

    这是新房内唯一的家具,要说有就是新娘子陪嫁的一个木箱,宽六十厘米,长八十厘米,高五十厘米的纯木头箱子,唯一的陪嫁。

    那时候出嫁女儿都有一个这样的陪嫁。

    也是新房里的唯一新家具。

    半个小时后,韩婷婷呼吸逐渐恢复均匀,青紫的脸颊蜡黄中有了一丝血色。

    顾学义从上到下恹恹得,杵在韩婷婷旁边回不过神,似乎像一场梦,又那么真实。

    他的第一次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过程就这样完事了,吓了个半死。

    满脑子都是新娘子要死了,要死了……,而他是杀人凶手,无法辩驳的杀人凶手。

    后来韩婷婷解释太紧张的原因,他也信,总之他不是凶手就行。

    别人娶妻是幸福的开始,他却是进监牢,想想都后怕,万幸!万幸!万幸!

    顾学义殚精竭虑的日子就此开始。

    在新娘子旁边守了半夜,小兄弟半个月都不肯再抬头,从内到外都受到了惊吓。

    后来惊吓次数多了,顾学义也慢慢适应了,不得不说他的精气神够强大。

    别人夫妻生活时准备什么他不知道,他们夫妻生活必须准备救心丸,因为他的妻子不能紧张。

    他们婚姻中的灵是什么?他说不上,肉只是生理的需求。不能满足时就马马虎虎找个应急对象替代。

    这个方法居然是老丈人教给的,就像一个把柄被别人握着。

    这也是顾学义发现韩建国另一个身份时,离开的原因。

    那几年最伟大的也算小兄弟了,哪怕万马奔腾直冲云霄的时刻,只要媳妇叫停,它就能悬崖勒马静止不动。

    主人还能心平气和,有条不紊的展开急救。

    这就是锻炼,锻炼出的强大。

    直到有了儿子,真相大白,顾学义才有些后怕,另寻解决生理的途径,做好认命的后半生。

    刚结婚那几年,母亲为了自己有后,没少给韩婷婷吃补药,儿子成了两人拴在一起无法分割的绳索。

    两年后又有了女儿,顾学义知道自己的人生已定型,也没了想挣扎的心。

    从少年到青年衰老的是皮囊,稳定的是心,不变的是贫穷,家徒四壁的原状。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学义明白,想脱贫仅靠他一人的力量达不到。

    挣扎着想带领全家脱贫,苦了两年盖了座新院落,想像的生意还没开始就被大哥抢占了去。

    母亲怕大哥,敢怒不敢言,而自己的媳妇是大哥分家的理由,拖垮整个家的原罪。

    伙伴嘲笑韩婷婷是医药公司经理,他是经理老公,镇卫生院最大的支持者,自己家的金库就在此。

    顾学义第一次在没有烟酒麻痹的情况下,清醒的思考自己的人生,也是因为他必须要想点东西,不然孤独感会夺取他的灵魂。

    可突然又感到害怕,难道这就是他所能回忆的人生吗?

    他的人生已走完了三分之一,并且是最美好的年华,而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怨气?不是正在挣钱就是走在挣钱的路上,还债,还债,永远也还不完的债。

    好像自己就是为还债而生,连大哥娶媳妇的债也落在了他头上。

    哲人们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而他有故事吗?

    顾学义把一肚子的话都讲给刘诗妍听,以前从没说过的话都说了出来。

    外人都说他内向,不爱把心事说出,其实是没有诉说的对象,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必徒增笑谈。

    今晚顾学义却把自己半生的事和话都讲给了刘诗妍,不说话的人才是一个好听众。

    此时顾学义感到大脑一片糊涂,又感到很清醒,清醒的让他感到疼让他难过。

    大脑不敢停止,就像他的脚步不敢停止一样,东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漫长的夜晚就要过去了。

    看着前方亮开的天空,顾学义长舒了一口气,确定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高原的早晨是最清冷的时候,顾学义感觉好像脚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但若果此时停下,冷空气恐怕会带走他身上仅存的那点热量。

    背上的女孩还是没声音,顾学义和她说了一晚上的话,女孩冷傲的自始至终都没回答一句。

    他也不计较,天亮了就有直升飞机或马队出来,那时他就不用背她了,坚持,坚持……,顾学义只想着这俩字。

    太阳爬出了金黄的地平线,空气刹那间变得温暖了,顾学义找了个沙丘的斜坡放下背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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