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真哭了?”在黑暗中我摸索着杯子说。因为要省电,所以那段日子我和方茴晚上都不开灯,为了避免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尴尬,我就一直让她讲故事。

    “嗯,哭了……啊!小心!别碰右边!”方茴惊呼。

    她的夜视能力比我好,及时阻止了我把欢欢遗留下来的杯子扒拉掉地上,避免了它粉身碎骨的命运。

    我忙把那个小熊杯子小心翼翼地挪到柜面中间,问她:“你喝水么?”

    “不喝……你别弄了,喝我也自己去倒,你破坏力太强悍,都  了多少个杯子了?”方茴把书清理好,给我腾出了过道。

    “嘿!你踩咕谁呢?”我笑着端着水走过去,“我不就有点夜盲么?你还不允许我这么优秀的21世纪新好男人有一丢丢小缺点啊?”

    “没有……”方茴往一边坐坐说,“要不……还是开灯吧,我再想想办法,要没有我的事,你也不至于这样……”

    “瞧你!又见外了不是?你说这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咱俩怎么着也占了其中一条吧?所以你别和我客气啊!告诉你,谁要阻止我见义勇为帮助落难老乡,我就跟谁急!”我忙插科打诨道,说实在的也许有点犯贱,我生怕她自己想辙去,跟她一块受苦,我乐意。

    “你就贫吧!”方茴笑了笑说,“你再坚持坚持,好日子离咱们不远了。”

    “嗯,”我虽然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不这么想,我是巴不得能和她多待些日子,“接着说,没想到陈寻还挺多愁善感的,动不动就掉金豆儿啊!”

    “不是,”方茴好像有些不高兴,“他也没哭过几回……”

    “切!我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哭过!”我逞能地说。

    “但我觉得能哭出来挺好的,至少能让人知道,到底是高兴了还是难受了。要是两人在一块,没的哭也没的笑,那我估计也就到头了。还是小的时候好,你看现在人长大了,一个个都猜不出喜怒哀乐,没劲透了。”

    方茴淡淡地说着,我知道她其实是在维护陈寻,我也承认长大的我们多少都在伪装,不愿意轻易透露悲喜,芸芸众生恨不得都一个样儿。但我心里还是挺别扭的,我有点嫉妒在那个年纪可以抱着方茴痛哭流涕的人,他可以使劲地爱使劲地伤害,而我却连保护都遮遮掩掩不敢明说。

    “那后来呢?”我一边暗暗咒骂着没出息的自己,一边问她。

    “后来啊……”方茴轻叹了口气,娓娓讲了下去。

    那天回家之后陈寻还是没憋住给唐海冰打了电话,他一上来就气急败坏劈头盖脸地问候了唐海冰的祖宗八辈,把唐海冰骂得直发蒙,好半天才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操!真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安排的我他妈就是孙涛的孙子!你丫还全年级前几名哪,脑子进水啦?你好好想想,我就是再不待见方茴,也不能连你一块收拾啊!”唐海冰也急了,奋力解释说。

    陈寻愣了愣,他一琢磨也对,唐海冰说到底是为了他,不可能连他都捎上,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操!没准你丫没跟人说清楚,他们就连我一锅端了呢!也没准你丫故意使的苦肉计!要不然谁没事跟我们俩学生过不去呀!方茴说他们还有同伙,在天桥蹲着等他们来着,她认识,以前就是和你们一块的!”

    “操你妈!”唐海冰一下子火了,“我要是那么有心眼当年也他妈上f中了!还至于现在这么瞎乱晃?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那位长了毛比猴还精的方茴栽赃我的啊?我就一个操!我看你是彻底让丫迷住了!”

    “不可能!你那是没看见今儿我俩都什么样了!”陈寻大声嚷。

    “哼,等我想想啊,嗯……没准是耗子干的,丫在那边混,妈的,等我问问他,敢动你,我他妈连他一起灭了!”唐海冰怒火中烧,电话那边“咔吧”一声,不知道他掰断了什么。

    “那倒也不用,但是你一定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别他妈再来找方茴麻烦了!这次是当着方茴的面,下回我决不跟他们客气!爱谁谁,我豁出去了!”陈寻严肃地说。

    “得了吧你!你能怎么着啊?少给我来这套!告诉你,你给我踏踏实实念书啊!当初你上了f中你妈多高兴啊!挨个给老街坊打电话报喜,还让我妈气不过抽了我一顿,要因为这事弄个处分什么的,我看你怎么交代!”唐海冰轻笑着说,“你放心,要真是他们干的,我肯定不会让他再招惹你了。但是我还是这句话,这事的本质是在方茴这块儿,不是我能保证怎样就怎样的,当初李贺不是就我一个哥们儿,这件事也不是就我一个耿耿于怀,所以要我说啊,你还是和她分手算了,你条件这么好,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还怕找不到比方茴更好的?她也就顶多算个一般人,还有前科,我就奇怪你看上她什么了!”

    “去去去!别跟我再提这事了啊!”陈寻烦闷地说,“我还奇怪你们呢!都什么年代了,真当自己刘关张啦?又不是过命的哥们儿,还成天琢磨着两肋插刀、报仇雪恨,有本事找捅人那个去呀!跟一女孩儿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哼,迟早有收拾那人的一天,丫跑不了。至于方茴,还就不能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李贺在校门口蹲人她比谁都明白为什么,但她一次也没拦过,连劝劝都没有。后来人死了,倒是比谁跑得都快。这种女的,也就你这种缺心眼儿当个宝!白送给我我都不要!”唐海冰冷笑着说。

    “滚蛋!不和你说了,跟你丫说不明白!反正我就是喜欢她了,不管谁欺负她我都不答应!挂了!”

    陈寻摔掉电话,回屋仰躺在了床上,他很生气,却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在带着血腥味的生日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循规蹈矩的校园生活。虽然又要早起、穿校服、写作业、考试,但是方茴却很喜欢过这样的日子,踏踏实实的,不必害怕侵害。毕竟在学生时代的生活也好,恋爱也好,并不是那么风花雪月,更刻骨铭心的是每天相依相伴的感觉。

    因此开学那天,方茴的精神特别好,她满脸笑容地和每个熟人打招呼,如沐春风。

    乔燃走到她身边说:“怎么那么高兴啊?我看全班就你最开心!别人都盼着多放几天假呢!”

    “是吗?”方茴一边收作业一边笑着说:“开学也挺好的啊,不是又每天都能见面了么?”

    “也对!”乔燃笑了笑说,“那天练完舞你和陈寻上哪儿去了?我们还说一块吃串儿去呢,后来怎么也找不着你们了。”

    “啊……我有点事……”方茴结巴地说,“帮我数数本。”

    乔燃接过本说:“那咱今天放学去吧,估计今天没什么作业。”

    “21、22、23……嗯……行啊!”方茴把本戳齐了说,“你那边多少?”

    “20个,怎么少俩?我再数一遍。”乔燃皱着眉说。

    “不用,刚才我都数了一遍了,看来就是少两本,谁没交暑假作业啊?”方茴抬起头问。

    “我我我!等会儿啊!马上就好!”赵烨举起手说,林嘉茉在他旁边焦急地催促,“快点!快点!”

    方茴和乔燃走过去一看,发现赵烨正奋笔疾书地抄着林嘉茉的作业,乔燃笑着说:“我一猜就是他!每次都这样,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嘉茉下回不借他!不惯他这臭毛病!”

    “嘿!乔燃你丫真不仗义!”赵烨愤愤地说。

    “快写!”林嘉茉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委屈地说:“我哪儿知道他差这么多啊!下次再也不借他了!”

    “是得快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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