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阮在来餐厅的路上,预想过阮成东可能知道她的身份了。
但她以为包厢里只有阮灏,实在没想到阮成东在这里,更没想到,阮成东上来直接打明牌。
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戳破了两人的这层关系,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闻阮被他抱住,整个人都僵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有点不知所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用力收紧。
眉睫轻颤,有一瞬间的晃神。
原来,这就是父亲的怀抱啊。
坚实宽厚,沉稳有力,很有安全感,小时候看到同龄的孩子被他们的父亲高高抱起,她羡慕又渴望。
母亲也很少抱她。
她跌跌撞撞的长大,摔倒了自己爬起来,被人欺负自己拿棍打回去,亲子活动日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其他同学被父母牵着抱着转圈圈,生日自己给自己煮长寿面。
母亲倒不是刻意缺席,她实在太忙了,很少能抽出时间陪她。
好不容易有时间的时候,也是检查她的作业,督促她的学习。
那时候确实挺难受的,但她也这么过来了,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遇到麻烦自己解决,她已经,不需要父亲的肩膀。
“阮阮。”
阮成东能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他收紧力道,把她抱的更紧。
“对不起,爸爸迟到了这么多年,没陪着你长大,你的整个童年,你需要爸爸的时候,你受委屈的时候,你被欺负的时候,爸爸都不在,爸爸很抱歉,也很遗憾。”
他声音颤抖,微带哽咽,满怀愧疚和心疼。
闻阮任由他抱着,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好半天才稳住心神。
她松开握紧的拳头,伸手把阮成东推开,往后退两步,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阮灏都跟您说了?”
真相已经被戳破,她没必要再深思熟虑的小心回答,问的也直接。
“是。”
阮成东其实不想吓到她,本想克制一点,放慢节奏一步步的让她接受自己,或者先假装不知道,不跟她相认,等她能接受他的时候再相认。
可刚刚看见她,就想到她这些年受的委屈,理智就没了。
——姐姐过得好不好?那是一点都不好啊,那可太惨了!从小就被人叫野种,私生女,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
——谁让你是个野种呢,谁让我有个好爹呢。
倪飞的话一直在他脑中徘徊,荣立庆功宴的视频更是历历在目,抬头看见闻阮走进来的瞬间,阮成东失控了。
何必瞻前顾后想太多呢。
她本就是他的女儿,有阻碍,有麻烦慢慢解决就是,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彼此的身份,那就大大方方的相认。
包厢里,阮成东被推开,看着闻阮退后两步避开自己,他站着没动,眸光紧随她,语气慈爱。
“是,阮灏都告诉我了。”
闻阮很冷静,“那他应该也告诉你,我并不想认你。”
阮成东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饿了吧,边吃边聊?”
见闻阮站着没动,他帮她分析目前的状况,“我知道你不想认我,但是,我们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对吗?”
他嗓音慈和,极为耐心,闻阮看他一眼,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确实,现在双方都打明牌了,逃避不是办法,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阮成东提前到了二十分钟,已经点好菜,坐下后,他又把菜单递给闻阮。
“我问了阮灏你的喜好,做主先点了几道菜,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闻阮没接菜单,“不用,我不挑食。”
等餐的时候,她看着对面的阮成东,直接进入主题。
“现在就算你知道了,我还是不打算认你,所以你能不能当做不知道?我下周就回海城了,以后尽量不来北城,我们互不打扰?”
阮成东摇头,“不能。”
他给闻阮倒茶,“阮阮,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是我的错,我不否认,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能不能看在这一点上,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直接挑破她的顾虑。
“你不想认我,是因为阮灏的奶奶和你的妈妈,对吗?”
闻阮盯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没吭声。
阮成东沉静深邃的眸子慈爱的看着她,放缓了声音。
“阮灏说,我和你妈妈的那些事,钟兰都告诉你了,确实,你奶奶容不下你妈妈,这个隔阂太深,是死结,我解不开。”
“但是阮阮,大人的恩怨跟孩子无关,你没有错,你不需要背负谁的责任,不用有顾虑,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爸爸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想进就进,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闻阮端起茶喝了口,放下杯子,笑容淡淡的看着他。
“不需要考虑任何人?你确定?阮灏的奶奶那么介意我妈,她看到我这张脸就受不了吧。”
她好心劝他。
“阮董,我也是为你好,这些年大家都无风无浪的过来了,你和我妈那段恩怨也算平息了,如果阮灏的奶奶知道你认了我这个女儿,当年的悲剧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重来。”
“所以,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真出了事,后悔莫及。”
阮成东不过是因为刚知道有她这么个女儿,比较激动,如果老太太真因为他认女儿这事有个好歹,他肯定后悔死。
到时候,他就该怨她了。
阮成东从她细微的讽刺中,窥探出她的想法,他沉默了会儿,突然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奶奶接受你,你认我吗?”
闻阮摇头,“我认了你,我妈会不高兴。”
阮成东语出惊人,“那如果,我跟你妈复婚呢?”
闻阮这会儿很难再保持镇定,她微微瞪大眼,觉得他疯了。
“你刚刚还说,阮灏奶奶跟我妈之间是死结,你怎么复婚?你冷静啊,别冲动。”
菜上的很快,话题聊到这,四菜一汤已经上完了。
这家私房菜主厨祖上是御厨,端上来的菜品全是宫廷御膳的水准,阮成东拿公筷给闻阮夹菜。
“我很冷静,我听阮灏说,你外公外婆和舅舅早些年死于地震,没有他们拖累,你妈可以再婚,但是她没有,你叫闻阮,已经说明问题,她心里一直有我。”
“当然,我们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到了这个年纪,谈爱情未免矫情,但知道她没有再婚,我确实想弥补我们之间的遗憾。”
“你妈妈的脾气,大概率不会同意,你放心,我尽力争取,最后不会强求,该做的我做到,如果还是不能挽回她,我认命。”
“但是这不影响我们父女的关系,就算我跟你妈妈不能复婚,只要她同意你认我,你就不能再排斥我。”
“至于你奶奶那,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事情脱离掌控,如果你妈妈愿意复婚,我们一家人搬出去住,我会想办法稳住你奶奶,不会让悲剧发生。”
他一句一句解释的清楚,也安排的清楚,闻阮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阮成东见她迟疑了,给她提建议。
“阮阮,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想保持现状,那就先不公开,先保持现状,等我跟你妈妈谈完复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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