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农业局家属院已经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甚至有知道顾展两口子要去考试的邻居，还贴心地敲了敲他们的门，提醒他们不要起晚了。
七点钟，夫妻二人已经收拾妥当，就着热水吃了几口昨天晚上提前买回来的馒头，快到八点的时候就出发了。
从家属院步行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考场。
一场大风过后的晴天干冷干冷的，来得早的考生们站在原地不停地跺脚，试图驱赶身上的寒冷。
顾展和刘小溪都穿着今冬新缝好的棉衣，并围着厚厚的围巾，站在人群里等着考场开门。
刘卫兵下了拖拉机没有走几步，就看见顾展和刘小溪站在一起，他忙在人群中挤着挥手朝二人打招呼：“哎，顾展。”
顾展和刘小溪听见声音，齐刷刷看向赵卫兵。
赵卫兵终于越过人群挤到了顾展面前：“你们还挺早。”
“我们也刚来，倒是你，还来得挺早。”
说着顾展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赵卫兵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村里的年轻人以及知青们都来了，终于放下了心。
“大队里面用拖拉机把咱们送过来的，这一路，可是冻得要命。”
“先活动活动，暖暖身子。”顾展温声叮嘱赵卫兵。
上辈子，赵卫兵没有参加高考，这一世，顾展真诚地希望他能够在这次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随着考场大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顾展和刘小溪随着大流，进入考场中。
二人不在同一个考场，但是距离不远，看着刘小溪进了考场，顾展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考场。
一直到坐在考场上，等着卷子发下来，写上名字的这一刻，顾展才真真切切有了重生以来的真实感和畅快感，彷佛所有命运赋予他的枷锁都在这一刻冲破，崭新的人生即将开启。
考场里，尽是沙沙的写字声和清脆的翻阅卷子的纸张声。
刘小溪紧张地捏了捏手心，颤抖着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座位在中后方，看着面前已经抓紧时间开始做题的考生，刘小溪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掌心，强迫自己放轻松。
这是她从初中毕业后第一次上考场，心里紧张到整个人发颤。
刘小溪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上一次考场，而且还是高考的考场。
眼见着大家都已经做起了题，刘小溪勉强平静下来，想到顾展可能即将奔赴的理想学府，她也真的冷静了下来。
第一道题……第二道题……所有的题看起来都不是很难，都是顾展帮着自己着重复习过的知识。
刘小溪心里绷着一股弦儿，直到所有题全部做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的考生们还依旧在埋头做题。
想到顾展的叮嘱，她又开始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堪堪检查完后，交卷铃就响了。
刘小溪怀着无比庄重的心情将手中的考卷交给收卷老师，跟着人流走出考场。
“顾展！”
刘小溪一出门就看见顾展在考场门口等自己。
“你们还挺早？”
“嗯，老师收卷子速度快。”
二人边往前走边说，忽地，被人群里的低声啜泣声吸引了视线。
刘小溪好奇回头，只见一个掩面而泣，周围人在低声安慰。
这一路走来，这已经不是一个这样的场景了。
“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嘛？”
“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学生，更相信你的能力。”顾展轻松地说道。
十年以来的第一次高考，随着第一场的数学，让无数人的希望破灭。
赵卫兵垂头丧气地从考场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等着自己的顾展和刘小溪。
他强颜欢笑地走向二人：“你们出来啦，考得怎么样？”
“还行！”顾展略微委婉地说道。
“嘿嘿，还行就好。”
“你怎么样？”顾展问赵卫兵。
这话一出，赵卫兵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估计是没希望了，很多题看着都见过似的，但是做起来都不会。”
顾展朝着赵卫兵安抚一笑：“没事的，放宽心，第一场数学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后面的几门好好考，一定能考上。“
“真的吗？”赵卫兵半信半疑。
“嗯！”顾展笃定地点头。
顾展回到家属院的时候，高原已经带着两个饭盒在门口等着了。
远远看见顾展回来，就冲着顾展夫妻二人招手，待走近了，他笑着问顾展道：“你们夫妻二人考得咋样？”
“都还行。”
高原知道顾展说的还行差不多就是十拿九稳了，但是鉴于刚才家属院里有回来的考生已经哭过一场，他这会儿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将两个饭盒递给顾展：“赶紧趁热吃，朱局长让单位食堂做好后我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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