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燕则姝先行离开,阿梨独自在小亭子内坐到暮色昏晚。
霍韫年还是坐在那块蓝白地布,手中握着一把修剪好的玫瑰花,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急忙走向阿梨,而是耐心地等待,静静地望着阿梨,眼底柔情翻涌。
太阳西沉,阿梨终于将目光投向霍韫年处,隔着浓郁暮色,夫妻俩四目相对,眼神交汇。
阿梨起身走向霍韫年,居高临下。
霍韫年将自己弄得颇显狼狈,长发乱糟糟的,四处炸毛,额上颈肩大汗淋漓,白衬衫湿透了,衣上和裤上到处都沾满了残肢碎屑。
霍韫年将玫瑰花束递给阿梨,那张稍显疲倦的俊美绝伦的精致容颜上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纯真且无邪,他只是单纯想讨阿梨欢心。
阿梨接过花,俯身嗅了嗅,一种奇特的感觉从心尖漫溢至全身,霍韫年明晃晃的爱意她全部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早已不堪重负。
阿梨伸出手来,柔声道:“我们回家吧,今晚我想吃你做的白豆腐清鱼汤。”
夫妻俩牵着手朝家中走去。
这件事情之后,阿梨好像变了,也说不出具体哪里改变了,反正就是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脸上笑容多了不少,每天都在积极地生活,手头总有活在干,短期和长期的规划写在本上也记在心里。
阿梨慢慢地在找回当年的状态。
但是令阿梨困惑不解的是女儿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冷淡,现在即便是霍韫年不在也不会亲近她,不要她抱也抗拒她的吻,甚至是她笑着呼唤女儿的名字,女儿直接冷脸撇嘴跑进父亲和哥哥的怀里。
阿梨满怀愧疚,她以为是自己最初的冷淡导致的,所以更加用心关爱女儿,但是几乎毫无改善。
阿梨并未气馁,直到一次在拥抱女儿的过程中被女儿扇了一巴掌,女儿气呼呼地说:“讨厌母亲,我讨厌母亲,母亲是坏人,坏人。”
阿梨直接被扇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四岁的女儿,小韫思也被母亲猩红的眼睛吓到了,退后几步躲到了哥哥背后。
霍韫年也惊骇不已,拉过女儿两巴掌重重打在女儿屁股上,疼得小韫思哇哇大哭,他丝毫没有心软,厉声训斥道:“向母亲道歉。”
小韫思死活不肯道歉,哭着说:“讨厌母亲,讨厌母亲,母亲不喜欢我们,我也不喜欢母亲。”
阿梨泪如雨下,姆妈及时上前抱走了哭闹不止的小韫思,也把一脸冷漠的霍斯延给牵下去了。
阿梨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捂住胸口嚎啕大哭,霍韫年拥阿梨入怀,无声地传达着安慰。
从这件事情之后,阿梨对女儿的心也淡了下来,仍旧会听取负责照顾女儿的姆妈的日常汇报,但极少会去主动靠近女儿,后来霍韫年再次提出要将女儿送去全日制学校读书,阿梨同意了。
兄妹俩都只有周末才会被接回家,其他的时间里,阿梨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了霍韫年,能爱的能恨的也只有霍韫年一人了。
阿梨的物质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两件事,一个是霍韫年,一个是手中的电脑,前者是她现实情感接收和宣泄的唯一途径,后者是她灵魂放飞和汲取生命源泉的唯一来源,两个孩子都无法再激起她心海的波澜。
燕则姝那日回到家,哥哥派来护送母亲一半骨灰的人也到了,兄妹俩决定完成母亲这个遗愿。
燕则姝抱着母亲的骨灰坛直直来到温家,震惊了温家众人,所有人很快便反应过来,除了温洛逍。
温父紧盯着骨灰坛,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无比,手脚都打起了哆嗦,嘴唇颤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温母连忙招呼着燕则姝坐下,很快,温洛灵和温洛鞅以及几位温家长辈们也闻讯赶回了家。
燕则姝表明来意,温父温母等长辈都沉默了,温洛逍一脸懵逼,几次开口想询问却被姐姐用眼神制止了。
几位温家长辈脸色沉重,唉声叹气好一阵,并没有出言反对,燕则姝提出想为母亲立碑,他们也同意了。
斯人已逝,爱恨都已经淡去了。
燕则姝临走前,终是对着温父说出了那句“舅父。”
温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情绪也再也控制不住了,眼角泛出泪花,哽咽着摘下眼镜,接过温母递来的手绢擦了又擦。
“舅父,我的母亲深爱你,她至死都在期盼您的原谅。”燕则姝哽咽了,“阿梨说母亲走后您便患上了心疾,您明明也爱,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呢?”
“那十五年,但凡您主动与母亲说过一句话或者寄来过只字片语,母亲也不会内耗至死。”
“舅父,请您启程去南方见一见我的母亲吧,您的阿姐,她已经等了你整整三十一年了。”
燕则姝留下了骨灰坛,快步离开了。
所有人都神情悲恸,除了温洛逍。
温洛逍从众人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哥哥姐姐都知道,又不告诉他。
温洛逍再次失控,站起来厉声质问,隐有哭腔,“为什么我也是温家人,凭什么这些事情不让我知道”
温洛灵走近想去安抚崩溃的弟弟,却被其一把推开了。
温洛逍冷笑着:“又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因为我最小,所以这些事情都不需要我考虑,不想让我难过,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躲在你们的庇护下无知无畏地活着,我谢谢你们。”
“我活到十九岁,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姑姑,姑姑是不是和我两个姐姐一样,被我这个薄情寡义的爹以高价卖给了别人,才害得姑姑早逝”
“啪——”
温洛灵抬手一巴掌扇在弟弟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温洛逍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姐,他长这么大,大姐还是第一次打他。
“小逍,对不起,”温洛灵望着弟弟脸上的红印,满眼歉疚,说话都在打哆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说错了嘛我说错了嘛?说错了嘛?”温洛逍歇斯底里地朝姐姐嘶哄,手指向坐在一旁神情悲绝的温父,“六年前,如果不是他贪图利益将二姐卖给霍家,差点将二姐逼死,二姐怎么会报复你和哥哥我们一家人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鬼模样”
温洛逍神情狰狞,无比痛苦,“你们知不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彼此伤害、反目成仇,是什么感受?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温洛逍一股气将积攒许久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温洛灵跌落回沙发上,一脸颓然,绝望地闭上了眼。
温洛逍转身跑了出去。
温洛鞅派了人跟着弟弟,无声地离开了,走时一脸平静,眼神死寂无光。
温母神情麻木,却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但她不会,从十八岁被家族送至温家,几十年风雨同舟,作为枕边人,她懂他的薄凉与决绝。
温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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