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南头人又得了不少奖赏吧?”
“是啊,听声音头人可是把大营里的贵人们哄得很开心呢?”
渠南碑刚刚走出营帐,站在两侧的两名戍卫便笑着看向渠南碑说道。
鲜卑的地位与身份和部族的实力密切相关,不过,如同渠南部这般的小鲜卑部落,其头人在许多人看来也与正常族人无异,所以这些戍卫在大营之外,深受柯最阙信任的戍卫,其身份其实是要远远高于渠南碑的。
“两位兄弟帮的忙我自然会记得,到时候定然有两位兄弟的一份。”
渠南碑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依旧是那熟悉的笑容,开口说道。
“渠南头人能够记得是谁让你与柯最阙大人相见的就行。”
一名戍卫说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渠南碑的肩膀。
“记得,记得。”
渠南碑点了点头,连声称是。
正如这些戍卫所说,若不是他们帮忙,渠南碑根本见不到柯最阙。
作为一个小部族,柯最阙或许根本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而渠南碑其实本身也并不想和汉人交战。
整个部族都身处汉人和鲜卑地界的交汇之处,渠南部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其实逃不开均衡两个字,作为渠南部的首领,渠南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汉人和鲜卑之间两边讨好。
而且由于能够和汉人互通商贸,渠南部虽然地位不高,但却并不像其他鲜卑人那般游牧和贫穷。
战争的开始渠南碑就并不打算参加的,如果不是王庭下了死命令,渠南碑一定会找理由推脱。所以,那日即便将整个汉军围困,渠南碑其实也偷偷打开了一条生路。
如若不然,臧旻根本没办法活着逃出。
而为了在之后不被怪罪,渠南碑拿出了自己用两匹骏马换到的步摇冠说是自己杀死汉人之后抢夺的战利品。
那步摇冠很漂亮,渠南碑很喜欢,但柯最阙却只觉得步摇冠没什么用,除了能够让渠南碑带着扮演汉人向他求饶,臣服在他的脚下。
渠南碑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疲累,走出了戍卫的视线之后,拿出步摇冠,轻轻擦去了上面的灰尘。这是渠南碑很珍视的东西,现在却得带着它扮演汉人,还好自己这几次都将步摇冠保护的很好,虽然有些灰尘,但却并未损坏。
渠南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明明就连那柯最阙大人都想要离开,但他那捡来的被唤作柯最驹的仆人却死活要继续守在这雁门关之外。
提起这个名字,渠南碑不免觉得有些心烦,狗日的柯最驹,若不是他自己或许早就回去了,哪里还用得着日日扮演挨打的汉人,挨一顿打不说,要是什么时候这步摇冠损坏了,那才让他是真的心疼。
渠南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了自己的部族所在。
和许多小部族一样,渠南部所在的位置也在大营的外围。
鲜卑人扎营的方式如同一个个圆圈,最外围的都是实力最弱的小部族,在里面一些的便是稍强一些的部族,而实力最强的柯最阙本部则是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围绕在圆圈的最中心。
对于这种扎营的方式,和汉人有着广泛接触的渠南碑一直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哪有弱者包围强者的,若真是遇见了麻烦,混乱的弱者岂不是反而会对强者造成冲击?
不过,时间长了渠南碑也就习惯了,不仅是鲜卑,便是汉人此刻不也是这样吗?
或许在很多年前,大汉还会派出贵族们保护百姓,杀出塞外数百里奔袭,但是现在,守在防线之上不也是所谓的寒门子弟吗?
但前些日渠南碑也算是想得更加清明了些,鲜卑人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有那个如同雄鹰一般的檀石槐大汗,若是檀石槐大汗一死,鲜卑建立的制度和规则顷刻便会倒塌,而对于大汉来说,若是有一天,这些百姓全部苏醒了,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被护卫在中心所谓的大人们,那些大人们能够抵挡吗?或者说抵挡得住吗?
到时候,汉人那些所谓的伦理,易经和规则还能对他们造成约束吗?
渠南碑不懂,他是个鲜卑人,鲜卑人不够聪明是天生的,所以他又何必为难自己去想那么多呢?
看着越走越近的营地,听着营地内传来的呼噜声和微弱的火光,渠南碑加快了些脚步,他也困了,浑身还有些疼,至于为何没人值守,就如同渠南碑之前想得那样,渠南部的人根本没有这种习惯,更何况,这些天以来,都是他们追着汉人跑,汉人难道还敢杀出关来?渠南碑不信。
漆黑的夜色让渠南碑一不小心踩空,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的一刻,渠南碑口中忍不住低声骂道。“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小婢养的留得火,生得这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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