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跟着庾妙琦行不过半盏茶时间,便到了湛宅的正房。
守门的丫鬟婆子打起帘子,众人便会意的直接走了进去。湛老太爷与老夫人正坐在上首,含笑看着他们。
茵茵好奇的扫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安静的跟在庾妙琦身后,看他们演上一出久别重逢的大戏。
老夫人握着庾妙琦的手,老泪纵横:“如今老大媳妇也回来,峥儿也将要娶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日后便是到了地底,我也有脸去见老大了。”
湛老太爷看着这一幕,眼中也闪过晶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若是换做从前,庾妙琦倒还愿意同他们演上一回,但这会儿,庾妙琦看着自己被老夫人握着的手,脸上并没多少激动之色。她只是冷冷淡淡的说:“难为老太爷、老夫人还记得良人。”
湛家两老声音一顿,也没法再就着方才的情绪往下接了。
二老爷眼前一亮,站出来道:“大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可是爹娘的嫡长子,自幼都是爹娘的心头宝,岂有不念着他的道理?”
“二弟说的是,”庾妙琦将手从老夫人手里抽回来,“但若是良人在地下能开口,也不知道他会感念于爹娘的记挂,还是向阎王爷求告,带些人下去陪他呢。”
这话出口,堂中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湛峥倒是不着痕迹的看了茵茵一眼。
感受到湛峥的视线,茵茵连动都没动一下。
其实湛峥还真没找错人,似庾妙琦如今全无从前端庄圆滑的作态,同茵茵还真有那么几分关系。
在剧中,庾妙琦自颍州回京,猝不及防就被扔了个管家的大摊子。虽然这都是从前她管过的东西,可十多年过去,人心易变,陡然上手,又有其他几房使绊子,再加上他们拿捏住庾妙琦力求完美,不愿给湛峥添乱的性子,在她面前狠狠地耍了几次威风。
虽然后头被知道情况的湛峥想法子整治了两回,但这些人还是时不时出来恶心恶心人,大事不出,小事不落,不好分家还得养着全家。
为了避免这时不时的闲气,茵茵直接劝庾妙琦,不用非要面面俱到,更别内耗。
那句话说得好“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他们不是要使绊子恶心人吗,你打从一开始就先叫他们知道你不好惹,后头才好在他们使绊子的时候,将锁套砸他们身上,反把他们套起来。
反正只要湛峥步步高升,府里在外面看着光鲜,能说得过去,老太爷和老夫人难道真就能把庾妙琦怎么样不成?他们再怎么心疼其他几房,却也还得要以家族为重,这不就是他们一直所坚持的策略?
要是他们一碗水端不平,非要改变方法,偏心其他几房,那也简单,庾妙琦抱着去世丈夫的灵位哭一哭,看这对从前将长子视为骄傲,却在长子死后默认其他几房对孤儿寡母下手的父母心不心虚就是吧!
“老大媳妇,”湛老太爷开口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胡说?”庾妙琦如今半点不怕她公公,当即嗤笑一声,“当初我们一家差点死在回颍州的路上,前几年峥儿又差点丧命在回京路上。我到底是胡说,还是某些人心里有鬼?”
“不过父亲有一句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若不是有神明庇佑,我们一家又怎么能平安到颍州,又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京中呢?”
“神明护了我们一家周全,我现今也就等着神明给恶人一个下场了!”
听见这话,正堂中不少人都显出几分畏惧来。
湛老太爷夫妻脸上神色也不大好。
“老大媳妇,”老夫人沉下脸,“休要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庾妙琦面上笑意更深,显然已经从如今的畅所欲言中得到了快乐,“婆母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危言耸听了。”
庾妙琦故意叹了口气,拉着茵茵的手,就同湛峥道:“张口闭口就是胡说,就是危言耸听,可见这是恨不得咱们一家都是哑巴。峥儿啊,还不快快收拾了东西,离了这府里。为娘可怕啊,怕这有朝一日,在府里病了,说不出来,又少了药材,真成了永远说不出话的哑巴,长眠在地底,冷啊!”
“你爹前些日子与我托梦,说他心冷啊!”
“老大媳妇!”湛老太爷站起身,还没等说出什么来。
湛峥上前扶住庾妙琦的另一边,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要往外去。
湛老太爷脸上一抽,勉强露出慈和模样:“这是做什么呢,都到家了,谁还能不许你说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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