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邂的小院。
“大夫,他怎么样?”沈芷看着背着药箱出来的大夫,连忙上前问道。
原来是沈芷不忍拒绝吴邂的恳求,把让带回来的半路上,吴邂突兀的软了身子,晕了过去。
“急火攻心,天气炎热又剧烈运动导致的中暑,邪风入体,思虑过重导致的发烧,热感冒。”大夫摆摆手:“索幸病人还年轻,按照我的方子喝上几日便可痊愈。”
沈芷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吴邂迷迷糊糊得到感觉到了,就想坐起身来,“小哥回来了吗?”
沈芷无奈的把他按回去,没好气的说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都病成什么样了,小邪身手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知道跑走的,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吧。有我跟你吴哥呢。”
“小邪也真是的,平常看着多乖巧的人啊,怎么这么任性……”
“他回来后,你们别凶他,他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做完也就回来了,会回来的……”吴邂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眼睛被烧的干涩不已,难受的厉害,用力的闭了闭眼,还不忘嘟囔,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谁。
“知道了,也不知道着急上火,突然病倒的人是谁,你就放宽心,好好休息吧。”沈芷轻嗔一句,替他捻好被子,关门出去了。
吴邂睁开眼睛,喃喃道:“别凶他,要不然他该不回来了……”
吴邂感觉自己真的是被烧糊涂了,眼眶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似的,难受的睁不开,浑身又冷又热,脑子也乱的像一坨屎。
真是病来如山倒,平常再厉害的人,也扛不住啊。
脑子里不断地重复播放着小孩跑开的背影,在某一瞬间,小小的背影突然抽条,跟闷油瓶当年的离开的背影重合在一起。吴邂只感觉心脏跟坏掉似的,一下一下费力跳着,每一下都发出重重的闷响,疼的厉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头也疼……浑身都难受……他好像快要死了……
眼里不可避免的泛起雾气,难受……
小哥最后是被吴当家提溜在手上拎回来的。
沈芷吃惊的看着这一大一小,“怎么了这是?”
只见小哥的后衣领被吴当家抓在手里,小孩则跟尸体似的,生无可恋的垂着四肢和脑袋,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这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了?”沈芷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说话啊,你这死鬼。”
吴当家本身就黑的皮肤,现下竟隐隐透出点红来,显然是气得不轻,“这孩子真的是被你们惯坏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他的吗?我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敲门,二狗子提议可能在同学家,我们就去了,结果!好家伙!满大街都是出来找大夫的,他是真有本事啊,陈家、王家那几个王八蛋的儿子全被他摸进家里给揍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揍村尾楚家的那孩子呢,把人打的都是血,果真是有血性,问他什么,他都不说,真是长本事了!”
吴当家唰的一下把人掼地上,见小孩还是不死不活的样子,显然是真的气急了,骂道:“小小年纪,真的是好本事,把人打的血哇哇流,你咋就这么冷血呢?”
“吴当家!”沈芷厉声呵道:“够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你那几个好兄弟欺负小邪了呢?”
“小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芷扶着人胳膊,把人扶起来,“刚好家里的大夫还没走,让他给你给看看。”
“大夫?”小哥刷的一下抬起了头,“叔叔……”
沈芷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齐先生在房间呢,你去看看他吧。”
小孩腾的一下,冲进去,推开房门,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叔叔……”
吴邂听到声音醒来,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惊喜的看着他,笑道:“小哥!咳咳咳咳咳、你回来啦。”
小孩拳头紧握,扶着门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木门上的红漆,发出刺耳的声音,在门上留下几道白色的抓痕,“叔叔,你怎么了?”
吴邂看着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叔叔没事,就是有点中暑了,你回来就好,快进来,别在那站着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你跑哪去了呀,怎么弄得脏兮兮的。饿不饿啊?你晚饭好像还没吃,今天煮了很好喝的羊奶哦,一点也不腥,吴大厨的手艺很好,你要尝尝吗?”
毫无预兆的,小孩眼睛轻轻一眨,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看到小鸡尸体的时候,他没哭;跟人打架的时候,他也没哭;甚至是被吴当家破口大骂冷血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可是在这一刻,却很轻易的落下泪来。
“叔叔……你怎么了……”小孩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浸润着水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如黑曜石般闪着耀眼的光,亦步亦趋的走向吴邂,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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