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邱公公匆忙归来，面对宋由记，跪拜在地。
千古帝王此刻脸色深沉，操劳许久的他，不过刚刚起身。
“我问你，老大听到圣旨之后，是什么表情？”
宋由记突然开口，邱公公微微一震，如实告知。
“回陛下，大皇子听到圣旨之后，有些失神，后面的内容都没听清楚……”
没听清？
我看是没心思听了吧？
现在好了，那小子不是要抄诗吗？
不是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老子给你这个机会，怎么就没胆了？
宋由记撇了撇嘴，眼神深处，带着几分无奈。
原本，若是没有边疆战事，他或许还可以操作一二，毕竟宋源去不去，也没多大差别。
但是现在，跟蛮夷开战已经成为定局。
这个时候，非要把宋源留下，那等待自己的可就是千古骂名了。
天下人怎么看？
平民百姓怎么看？
危险的时候，作为皇子还如此怕死？
到时候，恐怕满城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想到心中无奈，宋由记忍不住摇头叹息，说到最后，轻轻的挥了挥手，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许多。
“下去吧，我知道了！”
谁人能理解君王心中的苦？
还不容易看到一个有出息的子嗣，结果到头来，自己要亲手将其送进坟墓。
边疆这般局势，宋由记在写出圣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宋源惨死的准备。
一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他经历许多，依旧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对了。”
眼看邱公公领命，眨眼功夫，就已经走到门槛前。
宋由记有突然开口道：“下去告诉王朝马汉二人，从今天开始，他们不用再向我汇报任何事情了。”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宋源的护卫了，一个护卫该做什么，他们应该清楚，别让我知道，老大死在他们前头！”
王朝马汉是宋由记亲自送到宋源身旁的，哪怕知道，战场之上两人的力量根本无力回天。
但是作为父亲，宋由记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要是二人死在宋源后头，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知两人了。
他们身后的亲人，都要收到牵连。
做完了最后能做的事，宋由记彻底低下了头，眼神之中满是落寞。
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才微微打起精神来。
“你看你，老是爱装，谁都能看出来，你喜欢老大，你自己怎么就非要装呢？”
大殿之中，除了宋由记之外，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魏国公。
这个老匹夫，向来都是宋由记的好兄弟，说起话来没遮没拦。
“要我说，你就把我儿子派去老大身边，到时候，有他在，只要不是蛮夷倾巢出动，谁能伤了宋源？”
“不行！”
面对如此提议，宋由记却是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所谓虎父无犬子。
魏国公的大儿子魏大，绝对算是一员虎将。
几年前，就已经是兵部统领。
如此人才，只能发挥在战场上，跟着一个皇子，忽悠周全，算是怎么回事？
“你就别说了，我主意已决，明年开春，战事一起，你跟你儿子可都是主将！”
“魏大被你压了这么久，他早就应该建功立业了，我知道他的本事，绝对不比你差！”
“放在老大身旁，着实可惜，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镇北王府的那些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未必就不能保护宋源周全。”
说到这里，宋由记突然感叹自己的明智。
当初定亲，也没想到这点。
如今竟然歪打正着了。
“我还是劝你，再考虑考虑！”
以往格外潇洒的魏国公，听完宋由记的发言，却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别人看不出来，我倒是能品出味道，宋源这个小子，深得你心，你可莫要人死了之后才后悔！”
魏国公跟宋由记从小一起长大。
自然清楚对方品性。
从宋源的身上，魏国公看到了不少当初宋由记的影子。
自然清楚，就凭这点相似，宋由记就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释怀。
说到这里，宋由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声感叹，摇了摇头道。
“得，你都说到这份上，我索性也不装了，我这些孩子里，就老大最想我，不强不争，宽厚老实，但还算有些本事。”
“至少，老大上位，我不用担心他其他兄弟的安危。”
“但是事已至此，我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最后，宋由记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分明带着几分深沉之色。
一句一顿的开口道：“你若是真想帮我，从现在开始，就别再说老大的事情了。”
对面的魏国公身子一震，直接摆了摆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问我，但是唯独太子，你爱让谁当谁当，反正我魏家就是不站队！”
凭二人对各自的了解，只是一句话，魏国公就已经猜到宋由记想要说什么。
可魏家已经经历过一次夺嫡之争了，他当初跟宋由记从小一起长大，根本没得选择，也正是因为那次，魏家的实力缩减大半。
差点灭族！
“刀山火海，你只要一句话，我保证不皱眉，但是唯独这太子，你别问我，我反正不知道！”
“你就不能给我说上两句建议吗！”宋由记无奈的我了握拳，只觉得有些无力。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情还真的让人头疼。
自己的那些孩子，除了宋源因为出身，压根没有资格之外。
老三生性阴柔，一旦上位，其他兄弟恐怕没有半分活路。
老四老五，不堪大用。
老八更是年纪轻轻就不学好。
唯独老九，如今看来还算可以，但是对方实在是年轻，如何服众？
若是可以，宋由记真的不想决定此事。
但是太子身死……他不得不选。
否则，朝中一日无后，满朝文武的心思都不在朝堂之中。
如何处理大事？
想到最后，宋由记只觉得头晕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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