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苏妍桦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她虽为祁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但由她一人对战精锐的八名侍卫,并非易事。
领头的侍卫将利剑抵在她胸前,“承让了。”
“哼!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承让!”苏妍桦瞪着眼睛道。
她向来就不是一个会服输的人,尤其是她全身上下最能令她称道、也最让祁昱珩为她折服的就是这身武艺,她断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他人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甩开侍卫的利剑,苏妍桦将长鞭往屋檐上一挥,便身轻如燕地飞了上去。
她居高临下道:“安慕宁,我知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苏妍桦行的正、做的直,最不屑深宫的这一套!我等着你跟我敞开天窗说亮话的那一天!”
安慕宁不禁在心里冷笑。
苏妍桦一身夜行服、还飞檐走壁的,哪一点能跟正直两个字挂上钩?
安慕宁次日就把东宫闹贼的事告上了凤殿。
“岂有此理,堂堂东宫竟让一个贼人来去自如!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祁后一掌拍在几案上,面色可谓是阴沉,但安慕宁觉察到了祁后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快意。
安慕宁当下便明了,祁后已经猜到是苏妍桦闯了东宫。
对祁后来说,苏妍桦会突然夜探安慕宁的寝宫,便说明安慕宁在珩儿那儿是真的争得了部分宠爱,所以苏妍桦才会心急夜闯。
终于有人可以和她抗衡,可叫祁后心里舒畅得很。
但苏妍桦是朝廷重将,一来掌管后宫的祁后不好惩罚前朝的将军,二来若是把事情闹大,就会牵扯到苏妍桦和太子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荷园幽会秘事,自是不能让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
所以祁后掩下眉眼的快意,能做的也只是不道出那“贼人”的身份,给安慕宁的院子增派人手。
不过这正中了安慕宁的下怀,她早就想扩充自己的心腹了。
“谢母妃圣恩,只是宁儿的院子里已有八名精锐侍卫,若是母妃再为宁儿添置侍卫,怕是东宫的其他姐姐们会说宁儿矫情,不如请母妃为宁儿挑个会拳脚功夫的太监可好?”
安慕宁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祁后觉得言之有理,便允了,“宁儿是个明事理的,陈嬷嬷,那便替太子妃去掖庭局挑两个会点功夫又手脚麻利的太监吧。”
“是,娘娘。”陈嬷嬷领命。
至于会是哪两个太监送到安慕宁的院子里,安慕宁心里已经大概有数,她昨天派秋荷去了掖庭局一趟,早已用钱财打理好了关系。
可阔别四年再次见到傅征的时候,安慕宁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奴才小征子、小路子给太子妃请安。”两名太监在安慕宁面前跪了下来。
安慕宁哪里受得起师兄傅征的跪拜。
她身子止不住地微颤,就连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秋荷见状连忙替她给两人各发了一锭银子,而后为她屏退左右,只留了傅征。
终于能与师兄独处、说些体己话,安慕宁连忙俯身去搀扶他:“师兄快快请起……”
望着曾经战场上意气风发、挥汗洒血的少年郎如今成了一副阉人模样,安慕宁心痛得犹如滴血。
她声音哽咽:“师兄消瘦了,请受宁儿一拜……”
四年前,外祖父、兄长战死沙场,安慕宁唯一的胞弟被送往祁王当质子。
而外祖父麾下的得力将士——也就是安慕宁的大师兄傅征。
他为了守护外祖父一脉唯一的男儿血脉,毅然决然地舍弃了个人荣辱,改名换姓潜入祁国,进宫当了太监,就为了守护胞弟的安危。
此番大恩大德,安慕宁无以为报,又怎能让他跪拜自己?
安慕宁不顾傅征的阻拦,将额头“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
“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傅征见她这副样子,那双利眸隐约也含上了痛意,他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搀了起来。
“你是大将军的外孙女,是安国的坤仪公主,更是祁国的太子妃,怎能跪拜我!你这是要折师兄的寿吗?!”
“师兄!”
安慕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小时候遇事害怕时那样,撞进他怀里轻颤着肩膀、呜咽着哭了起来。
“宁儿不哭。”
傅征眼神间尽是温柔,他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抚摸她的发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像是什么都没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下了。
“男儿郎志在四方,靠的是真本事、真功夫,我舍弃的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何足挂齿?”傅征在安慰她。
安慕宁却哭得愈发凶了。
傅征向来就拿掉眼泪的安慕宁没有办法,更别说是现在了,只能用她胞弟安弘毅的消息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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