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这几天可是把杜仵作累够呛,光是那个七窍流血的孩子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初步的结果判断,这个孩子肯定是服了毒。
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谁家的孩子?为何服毒?自愿还是非自愿?毒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关于这些,那年轻妇人一句话都不肯说,只反复哭诉是吃了抱月小馆的吃食后才这样的。
张大人更是个狠的,他着衙役去小馆里买了鱼干,晚饭时加在饭里,送给年轻妇人吃下。
令人毫不意外的是,年轻妇人毫无戒心地吃了,甚至都没认出小鱼干是抱月小馆独一份的吃食。
这更是坐实了抱月小馆是无辜的。
所以到底是谁?
就当一切思路中断时,突然有人来自首,被衙役们带到了簿厅。
主簿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被告知知县大人已经痊愈,回了县衙。
既如此,主簿便将手上的案子并来自首的人统统交给了知县,他也过上了清闲的日子,开始着重调查是谁在背后坑他。
杜仵作听了此事,急忙冲进簿厅,见没别人便关了簿厅的门,气道:“你就这么把案子交出去了?”
“那不然呢?那可是知县大人。”莫主簿看起来倒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恼。
“你跟了这么久,这段时间时常通宵,又叫了许多衙役出门去调查,费了这么多心神,结果在人自首的节骨眼上,知县回来了?”杜仵作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主簿忙让她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
杜仵作腮帮子鼓鼓的,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赌气似的道:“我怕什么?除了我还有谁来做仵作?”
“他就算再看我不顺眼,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澄县没了仵作,难道要去求临县的仵作来帮忙吗?”
“好好好,你不怕,我怕行了吧?”主簿不得不举手求饶,好让她别继续说下去了。
仵作不吭声了。
主簿的手撑住了头,一脸凝重。
仵作忍不住问:“发生了何事?”
一连问了两句,主簿才回神,“没事,放衙之后去抱月小馆吗?”
正说着,却突然有衙役敲了簿厅的门,隔着门道:“贵人来了。”
主簿立刻起身,却隔着窗户见顾羡去了大堂。
他这才记起知县回来且接管了所有的案件,顾羡估计不会再找他了。
遂又唉声叹气。
被知县抢了业绩他倒是不怕,怕的是背后之人。
就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查不到后面是谁在搞鬼。
大堂里。
知县正蹙紧眉头看着主簿的记录,刚理出点头绪,就见七皇子来了。
他忙起身行礼,却被顾羡拉了过来,只听他问:“病好全了?”
知县受宠若惊,忙道:“尚未,只是听闻城中发生不少事,主簿是个年轻的,县丞又是个糊涂的,下官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看明白了吗?”顾羡也看向主簿整理的记录。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知县欲言又止。
“不敢?”顾羡一眼看出。
知县忙讪笑,“怎会不敢?下官已年迈,自知半条腿踏进了棺材,又怎么会不敢?”
顾羡让他坐,然后自己也坐下了,问:“来自首的那人呢?”
“快将人带上来。”知县见在一旁站桩的衙役,急道。
来人是个五十左右的小老头,他面色蜡黄,双颊凹下,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吃过饭了,知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察觉到顾羡探究的目光,连忙道:“你该不是本县人吧?”
澄县很多年未闹过饥荒了。
那人立刻跪在地上,什么都不说,就一阵哭嚎。
知县生怕顾羡不耐烦,连忙让衙役捂住了他的嘴,又问:“能好好说话?”
见他点了头,才放开他。
“哪来的,叫什么名字?”知县提笔问。
“桦县,无名。”老翁老实道。
“为何要来自首?”知县又问。
一说这话,老翁又开始哭,顾羡没管,反而问知县,“不是说还有一年轻妇人?”
“正是。”知县明白他的意思,忙让人把年轻妇人带上来。
两人抱头痛哭,整个大堂里都是哭声,吵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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