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砖瓦厂里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刘二虎和小磕巴,这场势均力敌的单挑时。
场边的人,谁也没有注意。
角落里,被孙建伍卸了一只胳膊的猴子,醒了。
脱了臼的右肩膀,疼的猴子头皮发麻。
哼唧了几声,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然后平躺在雪地上。
除了头顶上刺眼的阳光,耳边传来的,都是人们的叫好声、口哨声。
还有那,该死的,山呼海啸般的鼓掌声。
鼓掌声?
哪来的鼓掌声?
猴子心里好奇。
他只记得,刚才和一个身穿经警服的,年轻人动了手。
那人不得不说,是个狠茬子。
出手极快,杀气很重!
除了一瞬间,猴子挨了他两个嘴巴子不说。
自己的胳膊,也被那个年轻人,三下五除二般地,很轻松的扭断。
后来…
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哔哩啪啦”
“好!虎哥,加油!”
“磕巴哥,弄死他!”
耳边,又传来人们的鼓掌声和加油声。
怎么回事?
这破砖瓦厂,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虎哥?
谁是虎哥?
带着心里重重的疑问,猴子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支撑着地面。
一点一点地,然后费尽了力气,坐了起来。
操!
纵是百般小心,那脱臼的右手,还是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住疼,稳了稳身子,猴子向人群中看去。
我操!
心里又是一惊。
怎么这么多人?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环顾了一圈,他看见了二林。
二林站在砖窑口,虽然单手插兜,但是脸上却阴沉的要命。
另外,猴子感觉到。
二林很紧张。
顺着二林目光的方向。
猴子又看向了二林的对面。
操尼玛!
猴子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把自己胳膊扭断,现在正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年轻人。
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就是他!
这个小逼崽子,让猴子在二林,在自己兄弟面前,出尽了洋相。
就是他!
这个小逼崽子,让猴子骄傲的自尊心,在挨上两个嘴巴子以后,瞬间就被抽得粉碎!
二林看着孙建伍的眼神,就像一把杀人的刀,炙烈的火,他心里满满地,都是恨。
如果可能,他真想一下子就冲过去,一刀一刀弄死他!
手里的拳头,紧握的咔咔响。
嘴里的牙,也咬得咯吱、咯吱的叫。
可是。
右手的无力,又让猴子什么也干不了。
除了这些。
疼痛,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把眼神从孙建伍身上移开,猴子看向了场地中间。
空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和一个精瘦的年轻人,正拼尽全力地打斗着。
那个精瘦的年轻人,猴子知道是小磕巴。
但那个身材魁梧,体型高大的汉子。从后面身形看,猴子总有一种熟悉感。
和小磕巴单挑的是谁呢?
看着那个汉子打出一拳,一个利落的跳跃转身。
那青色的脑皮,两只瞪的像铜铃一般的双眼,带着满满的杀气。
还有。
那耳后一条长长的,好似,蜿蜒的蜈蚣形刀疤,凸显出这个汉子的凶恶和狰狞。
刘二虎!
我操尼玛!
猴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刘二虎!
这个瘟神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让河南帮打跑了吗?
还有,这帮围着叫好,鼓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猴子的脑袋懵逼了。
他感觉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怎么会凭空出现了这么多人?
带着一堆问号,猴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左手扶着右手臂,咬着牙,忍着疼,一步一步向二林走了过去。
场中的二虎和小磕巴,还在继续打斗着。
可能是两个人的体力,都消耗巨大。双方从一开始出招的有板有眼,到现在也变成了简单的拳脚交接。
刘二虎的喘息变得沉重,出招收招,明显变慢了许多。
小磕巴亦是如此。
那两条腿,也像加注上了铅块,就连挥拳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两个人都是陷入了苦战。
最后拼的就是体力。
旁边观战的二林,除了阴沉如水的脸。还有的就是,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除了场下,那帮还在叫好、捧臭脚的傻逼。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刘二虎和小磕巴都他妈没劲儿了。
打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就是机器,也得浇油。
况且是人?
作为一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他二林当然也看出来,小磕巴拼到最后,肯定会吃亏。
别看现在的刘二虎,喘的像头牛一样,可是人家毕竟大体格子,在那里摆着呢。
再看小磕巴,瘦的好像他妈萝卜干一样,就是刘二虎吐口气,都能把你吹飞出去。
怎么办?
一旦输了,二林今天可真是丢大人了。
虽然,刚才刘二虎说了,既往不咎。
这他妈,其实就是在打二林的脸。
还有,真要是小磕巴败了。就他二林,走两步,都喘的像拉风箱的体格子。
刘二虎反悔,拿捏起二林,不就是他妈绿豆芽拌菠菜——小菜一碟吗?
想到这里,二林心里真是百爪挠心一样。
“二林哥,怎么回事?刘二虎怎么来了?”
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二林一扭头。
是猴子。
“猴子,你醒了?怎么样?胳膊敢动吗?”二林问。
猴子轻轻晃了晃几下手臂,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皱眉。
“还好,估计是掉环儿了。(掉环儿,东北土话,脱臼的意思。)二林哥,刘二虎这货怎么来了?怎么小磕巴还和他打上了?”
二林叹了一口气,简单扼要地,把猴子被孙建伍打伤昏过去以后,刘二虎领着人马来救场,小磕巴提了条件要和刘二虎单挑的事,和猴子说了一遍。
猴子听完也是暗暗心惊。不时地,用眼睛看看孙建伍、丁子,还有空地中间,正在撕打的刘二虎和小磕巴。
看了几秒,猴子问二林。
“二林哥,现在刘二虎的实力这么强吗?这驴逼和在火车站当混混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可能是见到了猴子醒来,二林一直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的放松。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美国万宝路。
猴子习惯性的,想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的老大点烟。
可是碍于右胳膊脱臼,行动不方便。
饶是这样,他左手还是在口袋里翻找着。
二林轻拍了猴子一下,示意他不用勉强。
随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铁壳火机。
拔擦出蓝色的火苗,自顾自的,点上了嘴里的香烟。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刘二虎,现在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光是码人头的实力,就连他自己单挑的能力,都提升了不少。说实话,别看小磕巴平时动手不多,可是我能感觉出来,这小子手上有点真功夫,要是遇到以前的刘二虎,可以说,刘二虎真是一点胜算没有。可是你看,这才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刘二虎的身手就突飞猛进,打起架来,也是刚猛又凶狠。再打下去,我估计小磕巴,不一定是刘二虎的对手,可能要吃亏!”
“二林哥,那你说,就算小磕巴输了,刘二虎不也说了,能放咱们走,既往不咎了吗?”
二林扔掉手中的烟头,抬眼望了一眼猴子。
“驴马烂子的话能信吗?别说今天,咱们扎伤了他们三个人。就是刚才,刘二虎还他妈和我说,什么江湖账,江湖算。你说,他这是想放过咱们的意思吗?还有,他他妈口里的,什么几吧伍爷的,把你胳膊弄伤了,你以为我就这么忍着?尤其,那个戴着蛤蟆镜的,那个小逼崽子,一口一个老几把登,一口一个二逼叫我,我他妈能咽下这口气吗?”
猴子听着二林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孙建伍和丁子。
对面的孙建伍和丁子,当然也看到了猴子不友善的眼神。
孙建伍倒是没什么。为了东子,他气撒了,人也打了,自然而然心也就消停了。
看着猴子,那恶狠狠的眼神儿盯着自己看,丁子不干了。
他把墨镜一摘,对着猴子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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