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琳很少出门,即使在所居住的城市,她也是个路盲。
一个地方,如果她和一群人一起去过,她绝对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她总是盲从于身边的人,跟随别人也从不会对周遭环境刻意观察或者记住一些标志性的建筑店铺之类。
除非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她自己动了脑筋找到的,她才会记忆非常深刻,还会清楚地描述具体位置和周边相邻建筑的细节给你听。
就是这样一个稀里糊涂的笨女孩,在宪平短信给了她一个地址后,她竟然很快清晰的定位,并让宇兵从当前所在的位置打上车直接去义安路东街路口等她,她这边也是叫了出租车,定位到义安路东街口。
八月的天气暑气正旺,出租车的冷气开到了最大档位才慢慢吹干刚刚在艳阳下一路疾走,布满汗珠的面庞。余幼琳的车子通过繁华路段,走走停停的,行进得很迟缓。
“你现在到了哪里了,注意安全啊”宪平在那边一遍一遍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她具体到了哪里,会不会走错了路。
幼琳此时感觉很安心,有一种被细心关注的体贴感,她觉得这个大男孩还真的是细致入微,很会照顾人的呢。
她这边的路线稍一通畅了,她就赶紧用电话催促宇兵。
“你那边还塞车吗,怎样了,到了哪里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语气和思维方式竟然模仿着宪平的口吻,既周到又细致地指引提示着宇兵。
“你丫今天咋这磨叽呢,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比你先到”
“我这走的是外环路,完全不堵车的,你快点就行了,不要那么操心好不好”
宇兵性格是那种大大咧咧,直爽快性的,她用右手向上滑动梳理着刚刚剪短的头发,甩了甩头,那些剪到齐眉的发丝完整的暴露出两只耳朵,宇兵的耳朵耳廓大而厚实,她的脸型也是男孩那种见棱见角很有个性。那些年有人说她像歌星潘美辰。
自从听说自己像潘美辰之后,她的个性更显粗矿豪放了,要不说明星效应会影响一代人呢。
宇兵虽然打着保票说能找到那个路口,也绝对能比幼琳先到地方的,但她还是指挥着司机“大哥,以你的技术绝对能超了前面那辆桑塔纳”一边说还一边哈哈大笑和司机打着趣。
余幼琳在电话这边听到宇兵的声音,也就放心了。她也很礼貌地催着司机再快一点,或者调整下路线抄个近道,省得挤在市中心路段放不开速度。
司机也很给力,七拐八拐上了另一条小区的内部路,然后右前方直行,很快上了调整路。
义安路东口实际上是通往郊区的分叉口,从市区到这个分叉口足足用了45分钟。幼琳下了车,宇兵还真的先她一步在路口树下等着她呢。
“你们到了吗,是到那个义安路东口吗”宪平那边很不放心地询问着。
“是的,是东口这了,我和宇兵几乎同时到的”幼琳细声细气的回着电话。
一旁的宇兵拍了拍幼琳的左肩,做着鬼脸,学者幼琳的语气,也慢条斯理细声细气的说“是的呢,是东口的啦”说完毫无顾忌的仰面朝天的笑着。
余幼琳赶紧转过身回避着宇兵的傻笑声,接着对着电话说“那我们就在这颗槐树下等你吧”
“好的好的,你们就在那等我,不要乱动,也不要和路过的人说话,这边居民有时不是很礼貌的”
幼琳莫名地感动着,第一次有这样细心体贴的男孩子在关心着她,让她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
“小心点吧,小傻瓜,我看你是要坠入情网了”
“哪有啊,别胡说了”幼琳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她也感觉到心在砰砰跳着,脸颊也热辣辣的,那种热是有别于暑天那种太阳照射的热度,是从心头上蹿到脸上的那种,让她想按捺下去却又无计可施的热着,她双手护着脸,缓解着由于激动带给她的小尴尬。
对面有一个斜坡道,此时李宪平疾步从那个斜坡道走着,一点点被斜坡遮掩的身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快走近她们俩的时候,宇兵突然猛一扭头冲着幼琳一板脸说“仅此一次,下次我可不给你当灯泡”,撅着嘴巴小声又补充着“你,记住了,欠我一顿小烧烤,记得请我哦!”
幼琳又气又好笑地怼着宇兵“行行行,两顿行不行,撑死你得了,哼”
此时宪平直奔幼琳走过来,“热不热,走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咱们赶紧去我画室,外面太热了”
说着还举起双手给幼琳搭起了手凉棚。
“看来我是多余人了,要不我在原地等你们?”宇兵故作生气地声讨着。
李宪平这才回头看向宇兵“哦哦,忘了忘了,您是幼琳的好友宇兵吧,辛苦你了,快一起到画室歇歇,嗯嗯,过去喝点茶”“不好意思了,把你给忘了”宪平面露愧色,赶紧过来礼让着宇兵。
三个人一起向画室走去,一转眼宪平的手凉棚又撑起一片大大的阴凉罩住了幼琳的整个头顶。
宪平个子明显高出余幼琳一大截,始终弓着身完完整整的把幼琳保护了起来。
画室就在这条斜坡道的最下端,那一排土坯瓦顶的房子,是崭新的,房檐是刷了水蓝色油漆的木板,犹如一条蓝色彩带镶嵌在房子的顶部,这一排房子不远不近像一幅画一样,坐落在田野里,周遭种植着向日葵,簇拥着一字排开的六间瓦房。因为是初秋,向日葵的黄色花瓣还很鲜艳,下午四点多,向日葵恭恭敬敬地垂着头,他们的姿态也好似在替代宪平表达着一种羞赧和谦恭。
六间房六个木板门,每个门都半开着,安静中也在宣告着这里是有人精心打理的,院落是开放式的,这房子和这一片田地是与天地共存的,就像长在这里很久的样子,一切显得绝世而独立,但是同样蓝色系的门和窗与向日葵又是如此鲜活的存在,那条斜坡路就是一道分界线,仿佛隔世隔代一般,把这一外特殊的在在与城市巧妙地分割开来。
很快,他们仨走到画室前,宪平引领着从最东侧的门进入。还没到门口宇兵大声说“您先请”,左手背后右手打着请进的手势,幼琳偷偷瞪了她一眼,她知道她在有意打趣宪平呢,刚刚宪平不是跟她用了您字吗,宇兵这是还账呢。
宪平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着说“不不,还是您先请”
宇兵一个健步跨进画室门,嘴里还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调侃着“那您承让了哈,哈哈”
进到画室内部,幼琳才惊喜地发现,这六间房子的所有窗玻璃都是内画花鸟的,在房子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统一镀的一层暗暗的银色膜,而另一面却出乎意料画有精美的画卷。
这些玻璃油漆画都是出自宪平之手,梅兰竹菊寓意着四季平安,这种仿古式的创意瞬间惊艳到幼琳,就连宇兵也瞪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张大嘴巴直呼“这也太漂亮了吧”“都是你自己画的呀?”
宪平不以为然地说“这不算啥,会画画的人画这样的东西不用什么技法的,很简单的,涂涂抹抹就好了”
“谦虚,谦虚,李老师您太谦虚”宇兵故作深沉的一边看一边评价着李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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