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韵律惊叫一声,就要冲过来扶我。可是在看到言甄氏歪斜斜立在那里的时候,她惊愕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我,还是回过神来,赶忙将我扶起。而那边,女孩儿也已经小心地扶稳了自己的母亲。
“公主,您还好么?”韵律揽着我的肩膀,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怕打着我身上的灰尘。我拧着眉,捂紧了胳膊,那里火辣辣的疼。我拉住她继续忙碌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走到言甄氏面前,看着她年轻的脸,不过二十多岁,眼圈红肿,眼中没有神采。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就这样生生拆散了一个家庭。看着小女孩花猫一样的脸,我凝了凝眉,伸手想要去帮她擦干净。这时,言甄氏却像是一只受惊了的野兽,拉着女儿往后退了两步,将女儿揽在身边。
我僵直地伸着手,心里是百般滋味,慢慢收回手,低下头不敢再看她们。我挪着步子往大殿走去,“韵律,安排她们住在偏殿,好生照顾。”
韵律看着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垂首应了下来,“是,公主。”
走进房间,随手关了门。像一只木偶一般慢慢走到床边,翻身爬上床,手捂着受了伤的胳膊,却疼在心上。闭着眼睛,想起刚才言甄看我时的恐惧,戒备和咬牙切齿的愤恨,像是一只手抓紧了我的心脏,让我痛得要紧嘴唇,直到尝到自己血的咸腥。想起朝堂上那几个人头磕在地上的震动,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我的心口,让我窒息。虽然如此艰难,可我却不能后悔,若是让我重选一次,我一定还会这样做。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迷糊中听到原木藜低低的呵斥声,“你是怎么照顾公主的?这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才想起来找老夫。哼……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为公主陪葬吧。”
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是韵律压抑着的哭声,“公主不让我进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还敢狡辩!”原木藜咬着牙看着韵律,若不是看在他是主子的贴身丫鬟的份上,他早就将她给卸了,做成标本了。
不怪原木藜如此愤怒,我一旦烧起来,除了自己扛过去,没有别的办法。相当于是药石无就。可让他们如此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反而会打扰了我的睡眠。我轻声咳了一声,扬起手遮住眼前的光线,看到了胳膊上被包扎整齐的伤口,让我不禁怀疑,自己到底伤得有多重。
看到我醒了,韵律跑到我床边跪下来拉着我的手,“公主,您怎么样?吓死韵律了。”
“嘶……”她的抓弄让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拧成疙瘩。接着不等她反映,原木藜就一把扯开她,将我的手小心放下,目光冷冽地望着韵律,似乎要将她撕碎了。
嘴唇很干,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在冒火,伸手拉了拉原木藜的衣袖,拧着眉头舔了一下嘴唇。
原木藜看着我的动作,愣了一下,扭过头看着韵律冷哼一声,“还不去倒杯茶!”我看到韵律的身体一个颤动,乖乖地去倒了杯水,然后递给了原木藜。让我震惊的是,原木藜伸手沾了沾水,然后帮我浸润嘴唇。完全不管我是睁了多大的眼睛,以示自己的惊恐。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有些释然,看来是我多想了。盯着他的脸,我突然看见他的额头上似乎有些蜕皮。想也不想地伸手就要帮他撕去死皮,可就在我的手刚要碰到他脸的刹那,原木藜猛地站起来,然后行了礼,就要离开。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偏殿的言甄和孩子。连忙叫住了他,“原太医既然来了,能不能帮我看看偏殿里的那位女子。”
“哼,我不会看小病。”说完就提着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我一个人想着他的莫名其妙。
出了殿门的原木藜摸着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烫。
越往北走越是荒凉,路上还可以看到一些避难的乡民匆匆忙忙地往都城的方向走,还有一些难民衣衫褴褛地坐在路边休息。言中剑下了马,望着路上的行人,如剑的眉峰更是陡立,长期居住在京城,看到的都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场景,再不济也只是街头的几个小流氓,几个胖得流油的乞丐。可这些人,一个个眼眶深凹,皮肤缩水,像是一具具行尸。
突然他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环顾四周,那是这些难民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们死死盯着言中剑身边的汗血宝马,一个个面露贪婪,甚至流出口水来,实在是不能怪他们打言中剑的主意,这些人已经饿着肚子走了五天,路上遇见能吃的就都吃了,就连那因为饥饿死去的孩子,妇女,也被他们煮了分食了。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道德的概念,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虽然看到言中剑手中提着长枪,可他们都知道,若是再不吃东西,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死亡,搏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口中喃喃的是,“食物。”
看着慢慢靠近的众人,言中剑早已没有了方才同情的心思,他现在想到的只是,要赶紧从这里离开,否则就会成为这些人,呸,也许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的食物。他翻身跨上马,挥起手中的长枪,枪尖的红缨在空中滑下一条顺畅的弧线,他做出战斗的架势。他并不想要他们的性命,可是他们却想要他的,这些人在生死面前已经没有了感情,活像是一个个杀人机器。如此,送他们一程也不是不可。
“驾!”言中剑拍了一下马,马儿扬起前蹄跳出了包围圈。就在那些难民呆愣的时候,一直长枪划破了他们的喉咙,生机已断。言中剑望着倒下的众人,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眼中看到了解脱。他挣扎着抓住言中剑的袍子,“救救我的孩子,前面茅屋的茅草下。”说完那句话,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手指僵硬,却依旧紧紧抓着言中剑的衣服,不肯松手。
那个男人本是带家中妻小一起逃难,可是夫人在路上染了风寒,终于不治而亡,而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一双童稚的儿女一路上一直捂着肚子喊饿。看着已经死去的妻子,他恨了心,将两个孩子带到一个山洞,让他们安心等着,自己去找食物。等到他带着肉回到山洞的时候,嗅到了一股嫩嫩的肉香,他慌张得找遍了整个山洞,却没有孩子的身影,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边的柴草之下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循着声音,他颤抖着掀开那堆积的柴草,看到了一身破旧蓝衫的小儿子,他身体瑟瑟发抖,瞪着一双惊恐的双眼,嘴里喃喃的只那么一句,“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丢下手里包好的肉,他小声唤了一声,“小牧,”颤抖着手想要抱起幼小的孩子。那孩子却疯了一般冲出去,跑到山洞的一个角落,伸出小手一个劲儿得刨。东西被埋的不深,只是被浅浅的掩盖。他看到那间粉红色的肚兜,抱着肚兜,小孩子撇着嘴,胸膛起伏,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姐……姐”,他伸手继续扒着地上的土,嘴里不住得含着这“姐……姐。”
男人看着孩子疯狂的模样,看着泥土里露出来的一段骨头。猛地抱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冲出了山洞,孩子疯狂地踢打着他,嘴里不断地喊着,“姐……姐还里面,姐……”
终于再也看不到那个山洞,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将孩子箍在怀里,手握成拳,压抑着哭声,嘴角突然溢出一股鲜血,顺着下巴,滴在孩子蓝色的短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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