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对方是女人,这一局他赢得不光彩。
此时顾不得光彩不光彩,他不怕二娘。
所幸也不装了,冷着脸问,“二娘就算是掌事也不该乱翻别人的东西。”
二娘将手中册子一摔,“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不该给我拿着吗?”
“呵呵,你识一个半个字吗?”李仁一声冷嘲。
走过去,拿起那册子向二娘胸口一拍,“拿住,呆会儿记住今天的账,把开销写清楚,夫人上次同我说,她要看账本。”
二娘气结,反驳道,“你要这东西怕不是为着记账吧。”
“还能为什么?你倒说说我听听。”
二娘这次真说不出来了,她的世界只有这么大,知道这东西重要,却不知能做什么。
告官?县丞不就是浑三儿的亲戚吗?
说她们贩婴?杀人?
证据何在,浑三儿图什么?他又不是捕头。
这里一直发生的罪恶,在她看来几乎就是光明正大地进行着。
“总之,这东西应该放我这儿。你不是掌事,不应该私藏。”
“那你就拿好了,别丢喽。夫人说来就会来的。”
李仁拿胭脂吓唬二娘,“到时谁在她面前能说上话,还不一定呢。”
他转身就走,麻子哈巴狗似地跟上去,都不曾多看二娘一眼。
等两人走得没了影儿,二娘突然发疯似的举起浑三儿桌上的水杯用力砸向地面。
没有什么比原先待你温柔体贴又极为亲近之人,突然的背叛更伤人的。
二娘扶着桌子,一手捂住胸口,让自己平缓下来。
她想到了什么,跑回自己房中——李仁原先给她的,下给胡子的药还余下不少。
她握紧那药包,此时的恨意已经不能让她理智,她必须要报复浑三儿。
中午她下厨做了炖菜。
浑三儿这日没去赌坊,空着手回来的。
大家分明都有些失望。
麻子感觉到了,乐呵呵地说,“今天小三爷心情不佳,我俩没敢下注,怕沾着晦气赢不了。”
这都不算暗讽了,分明赤裸裸地说方才和二娘争吵过,影响了赌运。
这些他妈的死男人,用得上女人时,像条狗一样,恨不得钻她裙底,用不上时,什么倒霉事都能堆她头上。
“还是自己赌术不佳吧,别他娘的找借口。”
“天天吃老娘煮的菜,那菜里有老娘的口水,该赢照样也赢了。”
麻子一连串怪叫,“怪不得哟,我以前输得那么惨。原来是二娘给我下霉药了,哈哈。”
大家都哄笑起来,二娘只觉浑身发冷,这里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她恶狠狠地打起菜——
大家都端着碗,当面一碗碗打出来。
只有一只碗,碗底涂了药粉的。
那只碗她独留给了浑三儿。
叫他身上燥一燥算是小小惩罚。
李仁早不耐烦吃这里的饭食,他方才出去,趁麻子采买东西,自己溜到酒楼,点了两个菜早吃饱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也打了碗饭,进了自己房中,先看到的就是砸烂的杯子。
他把碗菜放在桌上,思量后头这些日子怎么混。
想找个理由躲几天又担心二娘不精心照管婴儿,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送走任何一条生命。
正没主意,听到外头喧闹起来,有人扯了一嗓子,“夫人来啦!”
大家都站成两排,马车停在大门口,车夫放个踩凳,胭脂踩着,慢悠悠下了车。
天冷了,她头上戴了貂皮昭君套,身着织金线缎子袄,说不出的富贵。
她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门两边的众人,目光瞟过一脸谄媚的二娘,开口问,“小三爷呢?叫他来接我,你们散了吧。”
大家神态各异,一人最先反映过来,大声招呼,“三爷,夫人喊您。”
“小”字都省了。
二娘垂手站在旁边,夫人走过来时,她谦卑地说,“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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