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安闭上眼,尽力平复内心涌动的情绪。
不要急……
李太医在一旁觑着祁鹤安的脸色,不由心惊,看来是真的伤得很重啊……
于是他为了自己不被陪葬,尽心竭力地照料起了祁鹤安。
一日三顿药都亲自煎好,然后亲手给祁鹤安换药包扎伤口。
谁知三日过去了,那伤口不但不愈合,反而愈发严重了。
李太医满头冷汗,战战兢兢,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医术。
可床上那位却十分淡然,“无碍,本侯体质就是这样的,你只管照实回禀太后。”
……
傍晚,坤宁宫。
萧令宜蹙眉听着李太医的回话,“知道了,下去吧。”
待李太医走后,她有些疑惑,“景儿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呢……”
乌苏也在一旁愁眉不展,“是啊,这几日流水一样的珍贵药材赏下去也不见起色。”
自从她知道是祁鹤安舍命救了萧令宜后,对他的态度便大大改观。
恨只会让对方死,哪里会为对方死。
这不是恨,这是爱啊。
想通这点,乌苏甚至觉得祁鹤安从前做的那些乌糟事儿,都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萧令宜的注意罢了。
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何况她多年跟随萧令宜,又岂会看不出她并非真的毫不在意,否则怎么会一日三遍地询问李太医他的伤势?
她不管别的,她只想要萧令宜开心。
想到这儿,乌苏小心地开口,“娘娘可要去看看侯爷?”
萧令宜垂下眸子,握紧手中书卷,“哀家不通医理,去了也是无用,何况君臣身份有别……”
乌苏又劝道,“侯爷怎么说也是为太后受伤的,此番又因小陛下旧伤复发,既在宫中养伤,娘娘去看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萧令宜:“……”
“你从前不是很讨厌他么,怎么最近突然对他这么关心?”
乌苏讪笑一声,“奴婢只是……”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哀家便去看一眼。”她话没说完,萧令宜便打断道。
乌苏松了口气,“是,奴婢去传轿。”
萧令宜刚进殿内,便闻到浓郁的苦涩药气。
祁鹤安正半靠在床上,握着一本兵书在看,殿内只有他一人。
祁鹤安听到动静抬眸,看见萧令宜时内心一动,下意识便要起身。
动作到一半,蓦地想起什么,又病弱地躺回了原位。
“太后难得来看臣。”
萧令宜尴尬的一顿,“哀家……政务繁忙。”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祁鹤安泛着水光的视线正落在她身后,萧令宜扭头看去,除了乌苏并无他人。
乌苏一只脚正迈过门槛,顿时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短暂的安静后,乌苏收回了那只脚。
“奴婢在殿外等娘娘吧。”
萧令宜回过头,就见祁鹤安已经收了咳声,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只好独自进去。
她停在床前,一时气氛尴尬。
她视线在殿内乱扫,在掠过床头一盆枯萎的青松时一顿。
她蹙眉道,“内侍省的人办事越发不上心了,这样色泽的青松也敢送来糊弄。”
“与他们无关,我倒觉得这枯萎的青松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
祁鹤安抬袖掩住唇角,怕抑制不住露出笑意。
一日三碗药汁下去,不枯萎才是怪事了。
他低声道,“何况若是你常来看我,他们自然不敢敷衍。”
萧令宜:“……”
刚刚一口一个太后一口一个臣的,这会倒是你啊我啊的了。
她隐隐感觉不对,但看祁鹤安确实是病恹恹的样子,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萧令宜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你的伤势如何?”
祁鹤安没说话,直接伸手去解腰间的系带。
眼前一抹肉色闪过,萧令宜连忙转开脸,因动作急促带上了些许狼狈。
“你这是做什么?”
祁鹤安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既关心,自己看就是了。”
萧令宜见他没有挑事的意图,才微微放下心。
又是真的关心他的伤势,便按捺不住朝他腰间看去。
精瘦又肌肉分明的腹部缠着雪白的纱布,上面一抹浓郁的血色透出,看起来甚至比三日前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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