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刘老道父母的事,是因为我后续的一些遭遇与他们的经历多少有些关系,接下来该说说我和刘老道的事情吧,我们的缘分还要从八十年代中期那个寒冷的冬天说起。
那是八六年的深冬,刚好赶上三九的第一天,大雪下了一夜,这也意味着东北最冷时候开始了。
因为头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酒,天还没有亮,刘老道就被尿憋醒了。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披着大棉袄哆哆嗦嗦的去茅房方便。
文革期间刘老道一家三口被赶出宝龙观以后,这所宅子也被那些造反派们肆意的打砸破坏了一番,使得很多地方都坍塌损毁的不成样子。虽然后来在林卫国的帮助下,宅子又还给了他们母子,但回到宝龙观之后没几日,刘老道的母亲也为思念亡夫,抑郁成疾,很快就患上了重病。
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母亲又卧病在床,刘老道哪还有心思去修理房子,从那开始他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母亲上,一直到母亲去世。
母亲走了以后,他也曾想过把破败不堪的宝龙观重新修整一下,毕竟那也是父母的遗产,见证了父母几十年的爱情和他的童年。但此时他已经家徒四壁,连过日子都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修理房子,没有办法就只能就这样凑合先住着。
没成想这一凑合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大概也是因为刘老道一个人邋里邋遢的习惯了,更可能是他从来就没有攒到过足够修房子的钱,所以宝龙观非但没有得到修缮,反而因为岁月的洗礼变得更加破烂,只剩下一间前院的厢房还算完整勉强可以住人。
宅子是以前老式的格局,茅房在院子最后头。雪还在下着,刘老道方便完正准备再回被窝睡个回笼觉,突然听见道观门口有小孩的哭声。
起初刘老道以为是那家两口子打架,小媳妇儿一早带孩子回娘家路过这里躲雪。像他懒散的性格,这种闲事平时自然是不会管的,对他来说天大地大不如喝酒睡觉大,可偏偏这天他起了好奇心,把身上的棉衣裹了裹,淌着雪向大门口走去。
到门口,哭声听得更清楚了。刘老道打开门,只见外面落满了雪的台阶上有个棉布包,哭声就是从棉布包里传出来。
棉布包上也落了很多的雪,说明放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他走过去打开棉布包,里面露出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来,那赫然是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大概是因为冷了的缘故,小婴儿大声的哭着。
宝龙观地处偏僻,建国后旁边的安阜公园重新做了维修,改名叫元宝山公园,但宝龙观这里依然没有路和公园相连,只是在公园旁边的半山腰处,这些年树木越发茂密,原本从公园里还看得到的屋脊,现在不注意的话,也看不大清晰了。想要到观中来要走公园旁边的一条小路,平时除了熟悉的老香客很少有游人往这边走。现在是凌晨时分,什么人会把孩子扔到这?
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刘老道四下望了好久也没看到人。无奈,他只能把这个婴儿抱回到他睡觉的那间屋子里。
也许是因为是屋里暖和吧,被子里包着的小婴儿一进到屋子里就停止了哭声。
刘老道打开灯,把他那破被子往炕梢推了推,将婴儿放在炕头上,嘴里嘟囔着“谁他妈这么狠心,大冷的天把孩子丢在道观门口,要是老子没让尿憋醒,等有人发现不都冻死了。”
他把包着婴儿的棉布包松了松,露出婴儿脸,婴儿的眼睛微闭,面容安详。刘老道赶忙伸手放到婴儿鼻子下面试了试鼻息,呼吸均匀,还气息温热。
“原来是睡着了,他妈的,贫道还以为你冻死了,你这小家伙也真是命大。”说着,刘老道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先让你在这睡一会吧,等天亮了再把你送去派出所。”他自言自语道。把小婴儿往炕头挪了挪,又往快灭了的炕洞里扔了几根柴,等火烧的旺了,他才脱下披在身上的棉袄,轻轻地盖在包着婴儿的棉被上,然后关了登上炕钻进被窝接着睡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老道睡得正香,冷不丁就觉得有东西在脸上爬,他以为是做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原来那个小婴儿已经睡醒了。
大概是暖和过来了,小家伙踢腾开裹着自己的棉包布和大衣,翻了个身,光着屁股趴到刘老道脑袋旁边,正伸着小手摸刘老道的脸,看见刘老道醒了,小婴儿竟然冲着他咯咯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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