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素日里甚少涉足这等风月之所,今朝刚踏入这醉仙楼,脚下步子便不自觉缓了下来。
恰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满眼皆是新奇,忍不住将这楼里的雕梁画栋、绮罗粉黛细细打量一番。
周遭软语娇嗔此起彼伏,脂粉香气幽幽萦绕,倒叫他仿若误闯了太虚幻境,一时间神色间难掩讶异。
这般模样,瞧在身旁贾芸眼里,直叫他忍俊不禁,悄悄撞了撞贾环的胳膊,压低声,带着几分促狭笑道:
“三叔,您且收敛些神色,虽说此地是寻欢作乐的去处,到底也有几分规矩方圆,可莫失了您冠军侯的仪态风范。”
贾兰也压低声音,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眼中却藏着打趣之意:
“旁人若瞧见三叔这般新奇模样,怕是要当作初入凡尘、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呢。
万一传出去,少不了惹些闲言碎语,平白污了三叔威名。”
贾环睨了贾兰一眼,冷哼一声,挑眉道:“兰哥儿,你可是出息了,去金陵读了这几年书,倒像是历练成老嫖客了!
等明儿我就去和你娘说,你在金陵成日眠花宿柳,在青楼里有三五个相好。”
贾兰被这话噎得满脸涨红,脖颈处也泛起绯色,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结结巴巴辩驳道:
“三叔,您可别冤枉侄儿,侄儿不过是跟着同窗偶来一遭,略知晓些里头门道罢了,哪能担得起这腌臜称呼!
侄儿在金陵一心只读圣贤书,断不敢行那荒唐之事。”
一旁的贾芸、贾琮、贾菌、贾芝笑得眼眶泛泪,忙不迭打起圆场:
“三叔(弟),兰哥儿向来守礼,您就别打趣他了。
咱今儿是来放松的,快些入席罢,莫要辜负这良辰美景。”
众人落了座,鸨母扭着水蛇腰,满脸堆笑迎上来,手中团扇轻轻摇曳,脆声吆喝道:
“哟,几位爷大驾光临,可把咱这醉仙楼的蓬荖都照亮了!
今儿个姑娘们都精心打扮着,就盼能入爷的眼,不知爷偏好哪种?
是娇俏可人的,还是温婉大方的?”
贾环不愿在小辈面前露了怯,下巴微抬,拿捏着腔调道:
“你也别给我藏着掖着,去把你这最好的姑娘给我喊来,芸大爷请客,还怕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贾芸听得心头一颤,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贾环的衣袖,示意他别把花销整高了,贾环却仿若未觉,依旧端着那副派头。
鸨母见势,脸上笑意更浓,折扇一合,连连应道:“得嘞,爷就是爽快!
咱楼里的头牌姑娘彩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更是拔尖,保管爷满意。”
说罢,扭着身子匆匆去了。
不多时,环佩叮当,彩鸢莲步轻移而来。
一袭流彩华裳,熠熠流光间衬得身姿婀娜,眉眼含情,施施然行礼,声若黄莺:
“见过几位爷,愿能博爷一笑,为这席面添些景致。”
贾环微微颔首,目光淡淡扫过,心底暗忖这头牌看着不过尔尔,打扮得过于艳俗,失了几分雅致。
全然没了方才佯装老嫖客的洒脱,只盼着这席酒能早些喝完,速速离了此处。
贾芸在祥瑞银行当差,应酬交际繁多,原是此处常客。
以往见着彩鸢,他自是满心欢喜,总要多赏几两银子,央着她奏曲唱词,消磨这纸醉金迷的时光。
可今日不同,又非当差日子,费用报不了,花的皆是自家银子。
如今家里是金钏儿管钱,这彩鸢不论相貌还是才艺,皆是一绝,出场费高达一百两。
贾芸瞧着彩鸢袅袅婷婷走来,心里暗暗叫苦,一百两银子,够府上半月嚼用了,回去少不得要被金钏儿念叨许久。
他偷瞥贾环,见这位三叔没了下文,觉得这钱可不能白花,忙招呼彩鸢道:
“彩鸢姑娘,今儿三叔与兰哥儿都在,你且挑那拿手的曲儿,唱得婉转些,也好叫爷们尽兴。”
说罢,又赔着笑朝贾环、贾兰拱拱手:“三叔,兰哥儿,彩鸢姑娘的曲子,那在咱这京城里都是拔尖儿的,保管一听就入了迷。”
心里却在嘀咕,晚上回去挨一顿训是免不了的,还不如当下好好享受享受。
彩鸢抿唇一笑,轻移莲步至琴边,玉手拨弦,刹那间,悠扬曲调便似流水般淌出。
贾环亦是正经读过几年书的,于君子六艺虽不敢称样样精熟,可品鉴音律的眼力、耳力还是有的。
起初只随意听着,未承想,彩鸢指下音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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