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霁野就这样坐在车里陪沈鸢，他整个人靠在座椅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两个大拇指绕在一起画圈，眼睛却盯着沈鸢不放。
睡着时的沈鸢没了白天对他的防备，小脸粉嘟嘟的，像是刚熟透的水蜜桃，阳光从窗外斜照下来，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眼底印出一片阴影。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微微皱眉。
何霁野深吸气，伸手抚上她眉心，轻声细语地哄：“没事的，都是梦。”
可能是安抚起到了作用，沈鸢的眉心慢慢舒展，头动了动，偏向何霁野这边。
没等何霁野手放下，沈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眼前的人时，眨了眨眼，不自觉嘟囔：“还在做梦吗？”
对面人一动不动，沈鸢伸手戳上何霁野脸颊：“这次又要梦到什么？”
何霁野收回手，坐在座位上看着迷迷糊糊的沈鸢，薄唇勾笑。
指尖上传来的温度让沈鸢不禁皱眉：“梦都这么逼真了吗？”
两人对峙半晌，何霁野的声音飘来，彻底让沈鸢清醒：“睡醒了？”
沈鸢迅速收回手，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怎么不叫醒我？”
何霁野轻笑：“想让你多睡会。”
“到多久了？”
何霁野看向手腕间的表：“二十分钟。”
沈鸢推门下车，不再跟何霁野多话，往菜馆走去。
被丢在车里的何霁野看着沈鸢头也不回的身影气笑，舌尖抵了抵一侧脸颊，坐在车里抽了根烟，认命的下车。
待他走到包厢时，菜已经上齐，三人在等着他。
成嘉树抬手打招呼：“hello，又见面了。”
巧巧把餐具递给何霁野：“哥，你好墨迹。”
何霁野接过餐具，拆掉包装袋，把筷子放进杯子里，拿起放在地上的热水壶，往碗里倒了一点热水，稍稍烫了一下，随后把水倒在杯子里，连带着把筷子烫了，最后把水倒进旁边的垃圾桶。
忙完手上的动作，他挑眉看向成嘉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成嘉树在拆餐具的包装袋：“我正好也来这吃饭，碰到巧巧点餐，就顺势拼桌，一起吃了。”
何霁野把刚才烫过的碗筷递到沈鸢面前，伸手接过她手里还没拆封的餐具：“你一个人？”
成嘉树：“怎么？不允许一个人来吃饭？”
何霁野轻嗤一声，重复刚才的动作：“是没人陪你吧？”
成嘉树被这话戳痛，瞪着何霁野：“就你有人陪，是吧？”
在何霁野和沈鸢没分手的时候，他俩关系就不错，妥妥的欢喜冤家，每天嘴上不饶人，非得争个输赢。
现在这个局面，像是把人一下子拉回到那个时候，沉闷的气氛缓和不少。
何霁野夹了一筷子毛血旺往沈鸢碗里放，侧头问成嘉树：“你球馆生意怎么样？”
成嘉树吃的满头大汗：“全国连锁，倒了一家还有下一家，赚点钱玩玩。”
何霁野揶揄：“给你小子拽起来了。”
成嘉树：“那是，我现在是大老板，你对我客气点。”
何霁野点头：“好的，大老板，这顿饭你买单。”
成嘉树被这句话整蒙了：“好家伙，你在这等着我呢？”
何霁野起身拿了瓶易拉罐装的果粒橙，拉开拉环，插上吸管递给沈鸢：“这点小钱，连总还在意？连总这家大业大的，救济救济我们这种打工人，心怀大爱啊。这点小钱都能舍得，赚大钱肯定没问题。”
要不说男人经不住夸呢，就这几句，直接给成嘉树整飘飘然了，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这顿我请，你们撒开了吃。”
何霁野拱手抱拳：“连总大气。”
沈鸢饿得不行，全程只顾着埋头吃。何霁野也没闲着，时不时给她夹点菜，递点纸巾。一盆毛血旺给她吃了个干净。听到这段对话，还是没忍住笑。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成嘉树去结账，巧巧上车等着，沈鸢和何霁野站在路边。
何霁野踢着脚下的石子，扭头看向沈鸢：“送你回去？”
沈鸢摆手：“我坐成嘉树车。”
何霁野站直身子，从兜里掏出几个大白兔奶糖，摊在手心给沈鸢：“他家跟你家两个方向吧？”
沈鸢没接：“没事，不是很远。”
何霁野手又往前伸了伸：“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沈鸢垂眸，盯着他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看：“下午。”
何霁野上前一步，把大白兔奶糖塞进沈鸢手里：“一起？”
沈鸢拿着大白兔奶糖的手攥紧：“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何霁野刚准备开口，成嘉树从店里走出来：“好了，走吧。”
沈鸢看了眼何霁野，又看了眼手里的糖，深吸气，似是下定决心，转身对成嘉树说：“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跟他说几句话。”
成嘉树挠挠头，感觉这俩之间的气场不太对，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被沈鸢的一记眼刀憋回去：“那你快点。”说完，逃似的往车那边跑。
何霁野静静地站着，垂眸看着沈鸢，等她开口。
沈鸢转个身，面对他，向前一步，把糖全部还了回去：“我不爱吃这个了。”
何霁野没说话，下意识从兜里拿香烟，咬在嘴里准备点燃的时候，看了眼沈鸢，顿了顿，还是把打火机塞回了兜里。
沈鸢抬眼看他：“我不介意，你抽吧。”
听到这话，何霁野把咬在嘴角的烟也取下，捏在指尖把玩，下颌绷紧，眼神盯着某处的一个东西出神。
“这么多年了，我早不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太甜，腻得慌。”沈鸢裹紧外套，缓缓开口，“人都是会变的，你是，我也是，我们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这些年我一个人挺好的，真挺好。有很多好朋友，身体健康，事业顺利，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祝你回国开心，也祝你”
何霁野眉峰蹙起，沉声开口：“我不是。”
不是什么？
沈鸢没问，但她知道什么意思。
人都是会变的，我不是。
“也祝你万事胜意。”沈鸢接着把话说完，“以后我们俩还是别见了吧，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保重。”
沈鸢转身要走，何霁野伸手，一把扣住人手腕，将人带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知道我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鸢双手去推何霁野：“你放开我。”
何霁野手往下移，扣住沈鸢后腰，又抱紧几分，下颌抵在沈鸢肩膀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阿念，别丢下我。”
沈鸢见推不动，干脆放弃挣扎，双手垂在身侧：“何霁野，你别这样。”
何霁野把脸埋进沈鸢脖子里，声音闷闷的：“让我抱会。”
打不过就加入，沈鸢抬起腕间的表看了眼：“一分钟。”
何霁野又将人抱紧几分，仿佛要把她揉碎进骨子里。
一分钟到，何霁野没有耍赖，松手放开她，低头找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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