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的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徐夫人才将怀中哭够了已然睡过去的婴孩交给了站在她旁边一脸担忧但是又不敢发作的奶娘。
那奶娘是个脸上带着条条褶皱的农家妇人,她家是蔡家的佃农,蔡家的管家去田间地头巡视,一眼就相中了这体态丰腴的农妇。
管家一打听她不仅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而且还有三个儿子,都养的是壮如牛,刚好蔡家家主的小妾临产,就将她给雇了过来给那小妾作月嫂,给孩子当奶娘。
只是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来的快,蔡家家主收下的那貌美如花的小妾在生产时血崩没有止住,甚至没有时间去请百草堂的大夫,就在稳婆的呼唤中去了。
奶娘便成了这小奶娃唯一的依靠,奶娘原本就心疼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父亲也不来看看。
结果不久后还被告知,这孩子要被送到百草堂去过继给那徐家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她只能叹着气将孩子包裹起来。
这不知道未来艰涩的孩子还对着她笑,当奶娘准备将襁褓裹上的时候,孩子则是用白嫩嫩的手指抓住了她满是老茧的手指。
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奶娘叹了口气,将孩子抱起来跟着管家来到了这百草堂。
“姑奶奶,这孩子怕生,需要给他一点时间熟悉熟悉新环境。”
奶娘看着那哭的已经晕过去的小孩,心疼的用手臂将孩子抱着开始缓慢的摇晃起来。
“我是他的母亲,何来的生分,以后你应该怎么称呼我?”
“夫人,孩子反应慢也没有什么概念,还请您多多担待。”
奶娘低下头抱着孩子向着徐夫人鞠了一躬,徐夫人则是摆摆手不做理会。
她低头看了看那已经在奶娘怀中睡过去的小孩,再抬起头看向温老小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温老的小院之内,已经给伤口消完毒的菖蒲用夹板将荆芥的小腿固定起来。
荆芥到来的时间比他们估计的要晚一点,听送他来的那几个小厮说,是荆芥一醒来就跳下了湖去,想要将自己给淹死。
但是他在入了水中后又求生本能发作,一个劲的往岸上扑腾,甚至差点将一个前去救他的小厮给压在水下活活淹死。
这一来一去多折腾了两个时辰,等回来的时候几个负责护送荆芥的小厮不仅因为迟到而被管事的给训斥了一顿,还交了一份让巡夜人放他们离开的孝敬。
所以来的时候几个小厮对荆芥的态度一点都不好,他们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明白这位爷已经失了势 。
荆芥咬着裹了一层毛巾的木棍,看着自己那被水泡的发白的伤口被菖蒲一点点处理好。
等到菖蒲用干净的布块将他的伤口包扎好时,荆芥来时已经干了的衣服已经再湿了一次,他吐掉口中的木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菖蒲,菖蒲。”
荆芥被菖蒲放平,盖上被子,对周围黑暗的恐惧让他本能的去抓取面前这唯一认识的人。
“我在。”
菖蒲被荆芥抓住了手掌,也只能蹲下来看着这脸色苍白,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的少年。
“我……”
荆芥看着面前这个在他的记忆中一直以来都只是安静的学习,安静的分拣药材,安静的将他刁难的工作做好的师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敢松手,深怕对方离开之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似乎是知道这样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荆芥最终还是松开了菖蒲的手掌,任由自己那失去了支撑的手掌落在床铺之上,也任由自己落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几息后,菖蒲果然转身离开了,仰躺在床上的荆芥则是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当赌博带来的巨大紧张和麻痹离开之后,给他留下的只有他完全不想要去面对的一地鸡毛。
父亲和母亲过往的严厉叠加此刻他闯出来的弥天大祸,荆芥只感觉自己好似那即将要被秋后问斩的犯人一般,只等着死亡缓慢的迈步到来。
只是在湖水之中死过一次之后的他再也不敢去死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不畏惧生死了,但是那最后时刻的溺毙感还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极致的恐惧。
这种恐惧现在结合着那即将要横加在他身上的处罚,让他感到窒息,就好像看着水位一点点从脚脖子的位置漫上来。
就在荆芥被黑暗中的绝望压迫的从小口的呼吸逐渐过渡到大口的喘息时,一盏明亮的灯被从拐角送了出来,菖蒲将换了根长蜡烛的灯台放在了荆芥床边的小桌之上,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还有……对不起。”
荆芥从嘴里挤出来最后的几个字,随后好似终于放下了什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早上菖蒲给荆芥喂完药之后就来到了温老的房间中,此刻温老的房间内满是被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草纸。
菖蒲看着一大早就起来奋笔疾书的老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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