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距离冰州城二十里地，城中百姓约有五万之数。
无天险可守，只有一条幽河横跨两国。
往年都是深冬之时，赤狄人会踩着幽河的层层厚冰攻城，而今突袭，只能靠硬打。
姜岁岁被叶荣的手下带到最外围，前方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倒下，她连救治都来不及，就被喷了一头的血。
“不要命了，趴下！”
不远处的墙角下，老季头捂着一个士兵的胸口冲她怒吼道。
姜岁岁心脏狂跳，伏在尸体前面没敢再动。
待第一轮攻击过去后，她才缓缓抬头，空气中到处都是硝烟、泥土和鲜血。
姜岁岁耳朵嗡嗡作响，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老季头狂吼：“过来这边帮忙，快点！”
她只能费力地爬起来，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赤狄人的炮火就没停下过，姜岁岁连眼睛都睁不开，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停下脚步，只能一直跑。
好不容易跑到老季头那边，胸口处汩汩流血的士兵已经一动不动，旁边扔着一只箭矢，显然是刚拔下来的。
老季头脸色灰败地松了手：“没救了，换下一个吧。”
姜岁岁一愣，把手往那士兵鼻子底下一探，的确没气了。
不过还有得救，眼下心脏骤停应当是外伤出血导致的急性心包填压。
她当即立断，直接把手伸进怀里，拿出手术刀，在士兵胸口处用碘伏大面积涂抹了一遍。
然后在左胸第三、第四肋阶横向划开了胸腔。
先将积压在心包内的血液排出，随后找到心脏，直接徒手捏。
这一操作完全不拖泥带水，老季头和周遭的士兵简直看呆了。
半响，老季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是杀人，还是救命？”
时间就是生命，姜岁岁来不及回答他，专心致志地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捏了三分钟左右的时候，那士兵深呼吸一口气，缓过来了。
“活了，天哪，他居然活下来了！”一旁的士兵惊喜道。
姜岁岁松了口气，暂缓手上的动作：“季大夫，能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小屋子，我需要给他做个仔细检查。”
心包填压的可能性很多，她必须找到原因，不然这人还是会死。
老季头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怎么检查？”
“当然是……”姜岁岁到嘴的话立时又咽了回去。
不，她不能说，谁知道那间虚拟手术室曝光，她会不会被当作妖物一般？
正在想着措词时，头顶上方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叶字营的弟史们，现在听我号令，赤狄人射箭之时，应战一二后便假装中箭，全部倒地。”
姜岁岁抬头去瞧，祁霁和叶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矮墙上。
叶荣憋着气道：“打个仗都不能痛快地打，真憋死俺了！你确定这个法子管用，那赤狄人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不行，”祁霁紧盯着对面，“还需要一个人。”
叶荣问道：“谁？”
“莫启明，他的残月弓射程可以达到十二丈之远，赤狄此次出战的是二皇子路翟，杀了他，赤狄群龙无首，必会退兵。”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
关键若真能就此杀了路翟，于冰州，于大幽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是路翟不会轻易应战，我们该怎么引出他？”
祁霁唇畔微弯，漆黑的眼睛里燃着势在必得的光。
“只要三皇子路澜序有所动作，路翟就一定会出手！”
他提到路澜序，叶荣眼睛瞬间一亮，跟赤狄仗打了十多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当今陛下初登基时，为了两国和平，陛下曾迎娶赤狄公主为妃，两人生下一子，名唤墨澜序。
墨澜序长至五岁时，赤狄公主病逝，两国交战，墨澜序回到母族，改名路澜序。
赤狄与大幽传统不同，无论男女，皆可为王，路澜序作为公主之子，自然也有继承权。
他的存在，对其他的皇子是个极为有力的威胁。
叶荣深以为然：“可是那路澜序不在这冰州……”
“他在。”祁霁肯定地道，“即使他不在，找一个人扮作他在也行。”
姜岁岁在墙角听得直想竖大拇指，这脑回路，不愧是当将军的料。
矮墙上的两人正在交谈之际，身后的亲兵忽然道：“叶校尉，莫校尉，大将军醒了，命二位前去营房商量对策。”
祁、叶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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