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在县令府邸上了马车,其后跟着一队黑甲,正言则骑马在前开路,
二驾马车晃晃悠悠启程,装饰的玉石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今日城中这样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百姓,
见是这位小姐的马车驶离,他们自发的站在街道两边来送行,
一身麻衣的稚子安然站在母亲的庇护下,眼神懵懂,身形瘦弱的女子声音哽咽,眼中的泪水如同掉线的珍珠滴滴坠下,男子双拳紧握,眼眶赤红…
他们一直跟在马车后默默相送,直到这辆二驾马车出了城门。
姜安坐马车喜欢开着小窗,这样她便能清楚看见沿途的风景,
此刻透过这小窗,她见到了一张张情绪复杂的陌生脸庞,尚且不懂人生何为如此苦涩的团子眼睛清澈,
她觉得这些人都好悲伤。
“酿酿…”
姜安仰着迷茫的圆脸,去抓酿酿的衣袖,“坏人都被抓起来了,为什么安安觉得他们这么悲伤呀?”
酿酿素手去抚小姐银簪上坠着缠绕到一起的铃铛,
黄沙激荡而起时,寂静的街上她嘶哑悠远的声音被风带出去很远…很远。
“小姐,这城里…这世道不止有他们是坏人,这座城若没有一位好官治理,就算抓起来再多坏人都没有用的。”
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可以洗心革面,可一座城若没有一位好官作他们心中的戒尺,百姓的苦难依旧会继续…
“百姓们不是悲伤,他们很感激小姐将坏人抓起来,也为那位不知从哪里来的、能够掌控他们命运的新县令忐忑…忧虑…”
“嗷~”
姜安抠抠有点痒的脑壳,对酿酿的话似懂非懂。
……
“小姐…”
“唔…酿酿,到了嘛?”
还没睡醒的团子在软垫上翻了个身,小屁股拱着又往车壁上贴了贴。
“诶…”
酿酿抱着小姐,在团子没反应过来时动作极快的让她坐好,
“还没到,王爷来接您了,就在外面。”
她爹来了?
姜安揉揉困倦的圆眼,推开马车的门。
马车外一片荒凉之色,崇州府城的城墙在远处隐约可见,骑在战马之上的王爷风姿卓越、气势凛然,
姜寂臣身后还跟着一队骑兵,傍晚的夕阳照在黑甲兵玄色甲胄上,泛着森然的光。
团子看见老父亲的身影,一屁股坐下,张着两只小短手,圆脸扯开乖巧笑意求抱抱,
“爹呀~”
“安安可想!可想你啦!”
姜寂臣眉眼间的寒意融化,一双长腿夹紧马背,向着闺女而去。
他将人接到马背上,用披风挡去凛冽的风,低声询问,“阿安饿不饿?”
闹了一天,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
后知后觉的团子赞同点头,抱着肚子可委屈,“饿,安安好饿呀~”
“好,爹带你回府用膳!”
“驾!”
“……”
直到姜安吃饱喝足,姜寂臣都并未询问有关县城发生的一切,似乎他闺女就只是出去玩了一天。
是夜,一份文书由观砚从书房带出王府,快马敲响了的正是谢云山的将军府,
一身寝衣的谢小将军双眼迷茫的接过观砚递给自己的文书,这上面还有姜寂臣的主帅印。
他张扬的脸上表现出对这份调令非常的不理解,举着文书再次询问出声,
“所以你是要告诉本将军,王爷大半夜让我带兵前往那个鸟不拉屎的县任县令,军管那座城??”
观砚脸上维持着得体假笑,“回谢小将军,是暂任。会有新的县令上任。”
一县县令是几品?
他是京都谢家嫡出子,就算不被父亲重用,也是世家子,让他去做县令?!
谢小将军坐在床榻边上,咬牙切齿,“王爷什么意思!”
想他在崇州府城这几年,虽说打着与姜寂臣对立的名头,却只是在小事上公事公办的找找存在感,他就这么羞辱自己?!
观砚:“王爷说了,谢小将军为人赤诚,又有世家子的骄傲在身,断然不会做出为难一县平民百姓的事情来,那些金银您也看不上…”
“所以放眼崇州府城,这件事您做最合适!”
观砚: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王爷说的其实是随便夸夸就行…
“咳…”
谢云山收了文书,压住上扬的嘴角,算他眼光还不错!
“那本将军就答应了…等等,别忘了让王爷赶紧安排新的县令来。”
“观砚一定转告王爷。”
从谢将军府离开的观砚在街上打马而归,巡查宵禁的士兵见是他,统统放行,
他回去时,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姜寂臣正将一封密信放在烛火上燃烧。
“王爷,事情办好了,谢小将军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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