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宅邸里头三个人碰头完毕各干各的,宅邸外头,韩裘和韩夫人正火冒三丈地坐马车走人。
“老爷,我怎么觉得这个周百户有些眼熟?”韩夫人提出疑惑,“可他不是外地来的野小子么?才入京不到一个月。”而且直觉没有什么好印象。
“你也这样觉得?”韩裘眼皮一跳,“听说他在来之前就当过乐台的部下,乐台是哪里调上来的?闽地?”
韩夫人懵懵的:“我们四年前确实随先帝去过闽地建州?莫非是在那见过?”
“有可能,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像个人。”韩裘捋着胡子也很困惑,无意向车窗外瞄了下,忽然眼神一滞。
“怎么了老爷。”韩夫人顺着看出去,可窗外没什么奇景异人,都是很普通的小老百姓。
韩裘望住一个衣着破旧、高大壮实却步伐稳健的大爷,背着一箩筐草药似乎还有猎物,行动间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儒雅,手上还拎着一把斧头。
“那把斧头”韩裘目瞪口呆地启齿,即使这把斧头他只见过一次,却毕生都不会忘记——因为他二十七年前来到闽地办差,路过某座小山城时被山匪打劫。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是这把斧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精准无比地劈中了一个仅差分毫就能砍死他的山匪。
而当年掷出这把斧头的,也是这样一个老猎户。
老猎户当年也是穿着这样一身打满补丁的褪色短褐,卷着裤腿,背着箩筐。
身边还跟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儿。
然后那个女孩儿担忧地将他搀扶,将他带回了她的家,卧床养伤。
然后她与他一见钟情。
然后她被他连哄带骗的带回了京城,做了妾侍,生了女儿。
然后
“是她!”韩裘突然用力地猛拍自己大腿,“是她!她回来了!!”
不自禁喊出口的时候还对着窗外,街上许多人被他吓了一跳,嗔怪地投来眼神,不理解这马车里的贵人怎么突然这样。
那个老猎户远远地路过,也如有所感地微微侧头,轻飘飘瞥过来一眼。
这一眼,让韩裘瞬间瞳孔地震,额头连鬓直冒冷汗!
“谁?回来?”韩夫人也被他喊得不明所以,而后乍然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怪不得她方才提起你当过吏部侍郎,这都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她为何不提姥爷别的官职,而只提这一个!”
韩裘一捻手,发现手心都湿了,眼神闪烁:“她回来干什么?怪不得她一入京就这般大费周章把韩馗救出来等等,她竟敢回来?还敢如此公然用假身份当锦衣卫?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韩夫人也瞪大了眼:“是啊!而且一旦被人揭穿披露,岂不是要连带我们家一起死?!快,掉头回去周宅!”
“等等!”韩裘掏帕子擦汗,迅速冷静下来,“你没见方才她也丝毫没有要与我们相认的样子么?这会儿回去她也不会承认,没用。”
韩夫人神色恐慌:“那怎么办?那个乐台知不知道?还有那个女人呢?”
“应该暂时都不知道。不过迟早要知道的,但万一是由摄政王他们来揭发,那就真完了。”
“那、老爷赶紧打发她走?或者把她藏起来——”
韩裘打断:“打发不走的,她既然敢来,还带上了她姥爷看来,起码对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说她一定会找我们复仇?”既然周蕾冬都不知道那还怕什么,韩夫人收起了恐慌,趁她知道前收拾了不就没事了。
“还有她姥爷?怕什么,一个乡野村夫和又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能折腾到什么地步去。”
那个乡野村夫的准头可是与京城大将军有得一拼,折腾起来指不定得一斧子砍死他。韩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妻子。
更别说那“又一个”乡下丫头,上一个乡下丫头的事,都没让这个蠢女人觉悟么?
“恐怕要施一点苦肉计。”韩裘沉重地捋着胡须,几乎要将一下巴的美须扯光:
“要想这个把柄不握在别人手上、被别人利用,只能我们先发制人,自曝其丑。”
文定伯之子被杀一案总算大势已去,周立寒终于得以睡个安稳觉。
自厅堂不欢而散后周庭霄没再跟她说话,练完射,就连吃晚膳也是埋头不吭,吃完了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数艺和书艺。
陈瑰意回司乐府排祭典乐去了,周立寒自己也实在不懂怎么缓解,索性躺倒睡觉。
本来睡的还挺香挺沉,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黑夜里盯着自己看。
一睁眼,果然。一双反着星点熹光的宝石眸子,正在床头一眨不住地瞅着她。
“周庭霄,你这样很危险的。”周立寒嘴角一抽,“万一我好梦中杀人呢?”
那眸子里多了一丝嘲讽:“同在一个屋檐下四年,你好不好,我岂会不知?”
又有潜台词是吧?周立寒觉得自己最近经常无语,下意识地将被子裹紧了些,“你丫不会是想趁我睡着,偷偷轻薄老子看看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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