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太闷了,我想透透气。”那郎君摇了摇头,伸手止住了奴人的动作。
“那也不要开这么大呀,如今倒春寒,风里像掺了冰渣子似的,寒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呢。”
那奴人看了眼自家郎君好似泛着雾气的一双眼,心肠不由得软了软,但紧接着目光又落到了他犹带着病色的脸上,顿时便狠下了心来,不容拒绝地扒开了自家郎君的手,将窗户关到了只剩下一条细缝。
长孙砚被奴人这般忤逆,也没有生气,只是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留恋似地看了一眼窗棱间的那条细缝,重新拿起了身边的书。
见着他这副好脾气的模样,观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放柔了声音,将刚刚被他放到一边的药碗端了过来,轻声道:“郎君,先把书放放吧,把药喝了,早些好起来奴陪你去桃园踏青。”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药汁,长孙砚下意识便蹙了蹙眉,有些抗拒地往后躲了躲 “放在那里吧,等一会儿凉了我再喝。”
见长孙砚像个怕喝药的小孩子,观岑不由得抿嘴一笑,放柔了语气道:“这药奴刚刚已经凉过了,如今正好入口呢。”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道,“这火蝉百年难得一见,林大人也不过才得了陛下赏赐的二两,全都给郎君送了来,说是盼着郎君身子早日好转,以待婚期呢。”
听见观岑语气里的促狭意味,再想到前几日登门,强势求聘的那道绛色身影,长孙砚不由得心口一热,握着书卷的纤长指尖微微用力,泛起一片白色。
“该打嘴!”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长孙砚不由得面上一热,一张素白的脸色泛起几丝血色,叱了观岑一句。
“奴知罪,但还请郎君在打奴的嘴之前先把药喝了吧。”观岑丝毫不惧长孙砚毫无威慑力的斥责,“奴还备了蜜饯,郎君喝完之后可以甜甜嘴。”
见观岑都这样说了,长孙砚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接过他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尽,而后便飞速拈起了一颗碟子里的蜜饯,塞入了口中,勉强压下了嘴里浓重的苦涩滋味。
他自生下来就是个药罐子,长到这般年纪,按理说早就该被这些苦汁子败坏了唇舌,尝不出滋味才是。
可近些日子也不知道当真是那火蝉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终于从那个囚笼一般的三皇女府出来了,心情畅快的原因,这几日下来,不仅身体轻快了许多,早已麻木的舌头也能尝得出五谷酸甜滋味了。
因此平日里喝起来像白水一般的药汁,也开始变得难以下咽,只能像个孩子一样靠着蜜饯压味。
“郎君,这蜜饯滋味如何?”见长孙砚痛快地喝了药,观岑心下满意,指着小几上的那碟子酱色蜜饯开口问道。
长孙砚闻言,吮了一下口中的蜜饯,只觉甜而不腻,口舌生津,便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囫囵说了句“尚可”。
“这也是林大人送来的呢,一品阁的酱梅子,非早起抢不到呢!”观岑将药碗放进托盘里,一双眸子里满是调侃之意。
“咳咳咳咳!”长孙砚吮着梅子的动作一僵,面上浮起几分羞恼之色,扯过一边的帕子将口中蜜饯吐了出来。
“观澜,给我掌他的嘴!”
“观澜外出采买了,怕是听不到郎君的吩咐呢。”
观岑嬉笑着,逃也似地端着药碗出了门,转身之时还不忘贴心地将门合上了,徒留长孙砚一个人在屋中羞恼不已。
另一边,三皇女万俟长歌由奴人引着,向长孙府外走去。
因着心里装着事,万俟长歌一路并没有说话,那奴人看着她面色不好,也收起了先前的机灵劲儿,充当起一个沉默的引路者。
然而就在两人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途经一个大门开阔的院落之时,却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阵阵热闹人声。
万俟长歌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透过大门望去,不时能看见各色服饰的奴人往来穿梭,一派热闹非凡的模样。
她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长孙府主子众多,也不是人人都像长孙砚那样爱清静,明明是当家家主的嫡长子,却偏偏住在那样偏远的院落,害得她明明已经来过好几次,却始终还是记不得路。
然而她不在意,那奴人听见这声音却忽然面色一变,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万俟长歌的脸色,而后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皇女,这院子有些吵闹,怕奴人们进出冲撞了您,奴领您走另一条道吧?”
万俟长歌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看了眼那些行色匆匆的奴人,沉吟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奴人见她没有异议,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便伸出手,示意万俟长歌往那边走。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走了几步,即将离开之际,那院落之中却忽然走出来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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