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

    屋中蜡烛燃尽,一丝微光照进屋内,谢余睡得香甜。

    温暖的床铺,安全的环境,没有骂骂咧咧的摔筷子砸碗声,谢余满足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清晨。

    四房,得知谢余在柴房失踪,谢四爷赶紧命人寻找。

    他还以为是那奸细露头了,兴冲冲的派人寻找,连赌场都没去。

    而前去打听的柳萦萦正好撞见找人的婢女,一问才知,谢余竟是四房夫人的嫡女。

    她惊讶咋舌,太无语了。

    谢余亲姐姐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谢余身上却连个像样的首饰没有,只有一身的伤。

    差别可真大。

    想着,她赶紧回到家中,将事情告诉给了自家婆婆和夫君。

    “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我堂妹。”谢云祁握着一卷书,面容平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当然不是对谢余。

    崔六娘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子,沉声道,“现在你四叔在找人,我们还是得给他们说一声。”

    可其他几房与大房水火不容,若是说了,她觉得四房可能都不会管谢余了。

    这时,谢云霆由自家夫人推着轮椅将他从房中带出来,听见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时,急切询问,“娘,二弟,怎么了?是不是父亲出事了?”

    他双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眼睛上蒙着一层深色布条,显然是看不见的。

    “大哥,父亲没事。”谢云祁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宽慰道。

    “云荆那小子,昨夜救了个小丫头,是四房的堂妹,我们正想办法怎么给她送回去呢。”

    谢家大嫂把人送出来后,就自觉的去厨房帮着柳萦萦端饭端药。

    谢云荆也乖乖在厨房里烧火。

    谢云霆松了口气,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好看的菱形薄唇微抿,“要不,找个晚上的时候,把小丫头送到四房门口去。”

    这样不就解决了。

    谢云祁一笑,敲了敲桌面,“还是大哥你聪明。”

    谢云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似自嘲一般,又摸了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再聪明也是个废人了。

    不中用。

    “不过还是得问问堂妹的意见。”柳萦萦端着滚烫的药走过来,一碗放在谢云霆面前,一碗放在自家夫君面前。

    谢云祁微颔首,温润如玉的面上挂着一抹浅笑,“娘子说的对。”

    柳萦萦嗔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又转身去端早饭。

    “我可以不回去吗?”屋门后,谢余的小脑瓜探出来,虽面色泛白,但精神头瞧着已好了不少。

    她声音轻柔,并不虚弱,带着一股抗拒的意味。

    崔六娘扭头一瞧,有些意外她醒的这么快,连忙笑笑,“小余,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一声呢。”

    谢余呆呆的,眼光尤为坚定,看着眼前的三人,“刚醒没多久,婶婶。”

    她看崔六娘已经头发花白,可气息又不像个老年人,叫婶婶应该没错吧。

    谢云霆侧耳听着,没有说话。

    崔六娘听得心软,话语温柔,“我是你大伯母,这两位都是你堂哥,这是你二堂嫂。”

    原来她还在谢家。

    “大伯母好,两位堂兄好,二堂嫂好。”谢余乖乖的叫人,大眼睛澄澈通透,好似一颗夺目的黑曜石。

    谢云祁对她一笑,莫名有种亲切感,“小余也好。”

    谢余没有对他们产生防备,又继续问,“大伯母,我可以不回去吗?”

    “我可以给你干活的,我什么都会。”

    什么都不会的小鱼儿硬着头皮吹牛,务必要让自己留下来。

    “这……”崔六娘迟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咱们先不说这个,走,大伯母带你回去先休息着,吃了早饭再说。”

    这孩子,瞧着一丁点大,倒是怪叫人心疼的。

    可她不能留下她,这些年,大房就跟被人下咒了一般,时常都有不顺,府中下人害怕的跑完了,她们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家中并无多余的人手可以照顾她,也不需要她一个小丫头干活。

    谢余感受着崔六娘宽厚的大手温度,迈着小步子,抬头望向她,“大伯母,小鱼不想回去,爹娘会打死我的。

    她们都不喜欢小鱼,说小鱼是傻子。”

    小姑娘软糯的语气中满是害怕。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崔六娘心中一揪,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将她抱来躺在床上,准备给她再上一道药,“那你让大伯母想想。”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她不敢轻易将她留下。

    谢余趴下,伸手扯扯她的衣角,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大伯母,小鱼可厉害了,我可以钓鱼养你们的。”

    她觉得这位大伯母身上对她毫无恶意,是个好人,兴许她后面可以跟着她们生活。

    这样即使会被流放,她也不用挨打挨骂。

    崔六娘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许久没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笑过,她又摸摸谢余的小手,感慨万千。

    还是闺女贴心,要这是她女儿,她肯定都要抱着亲香了。

    “好,咱们先把药上了来。”

    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不知道在家中吃了多少苦头,四房的人够可恶的。

    然而不等崔六娘想办法处理此事,谢家四房便自己找上门来。

    神色害怕的下人将大房破败的屋门拍得哐当作响,院子里晒太阳的谢云霆侧耳细听,皱起眉头,“阿舒,娘,有人敲门。”

    他腿脚不便,门口又有台阶,不好推轮椅过去,只得叫人。

    只是,来人不少,不知是何人。

    自从五年前大房出事后,其他几房就把大房通往主院的月亮门给堵上了,无奈,他们只得在旁边巷子里另开一扇门。

    这些年,他已很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小澜去,大哥,小澜会开门。”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少年站起来,举手,傻乎乎的应答。

    他长着一张和谢云荆一模一样的俊逸脸庞,眉宇开阔,眼神清澈,但又清澈得有些过分了。

    “不要,小澜回来。”谢云霆担心低呼,赶忙制止他。

    谢云澜在大房行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心智只有三四岁左右,万一门外是坏人,他根本应付不了,还会受惊吓。

    谢云澜孩子心性,你越说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跟你对着做什么。

    他看了谢云霆一眼,蹦蹦跳跳的去开门,谢云霆急得推动轮椅追上去,好在柳萦萦及时跑出来,拦住了谢云澜。

    “二嫂!讨厌!”谢云澜认得自家人,歪头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撅嘴。

    柳萦萦哭笑不得,但并不纵着他,转身从门缝里瞧了下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她神色一变,立马有些古怪。

    这不是四房的人吗?来接堂妹的?

    “娘!”遇事不决就叫娘。

    门外,谢四爷和周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们神色一致,嫌弃着狭窄巷子里的简陋环境,仿佛在这儿站久一点都会染上大房的晦气。

    这些年,大房太倒霉了,先是崔六娘产下一对带病的双生子,一个傻一个哑,而后声名赫赫的威武大将军谢大郎又在边境遭遇敌人埋伏,勉强活下来后却成了植物人,他们的长子也在这场埋伏中被打断双腿,剜去双目,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大房二子,十七岁的三甲进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曾经惊艳整座京城的少年郎,偏偏又被同窗下毒残害,此后病体难支。

    不仅如此,还有大房长媳接二连三的流产,老二被退婚,崔六娘无故毁容……

    现在这一家子是,伤得伤,废得废,前些年甚至时常遇到邪祟,搞得一个下人都不敢留下。

    “去,接着敲门。

    怎么回事,里面的人莫不是都死干净了,半天也没个动静。”谢四爷烦闷的背着手,盘着手里的核桃,语气不耐。

    周氏掩着口鼻,眉头紧蹙,“大白天,这里还阴气沉沉,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回去后还得用柚子叶洗洗才行。

    要不是为了谢余那个小孽畜,她打死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她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

    不等下人行动,大门被崔六娘打开,她走出两步,神色冷漠,“四弟,四弟妹,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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