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前院,贾珝正襟危坐在院中,身后亲兵拱卫,身前地上,躺着满脸血污的奶嬷嬷。
贾府下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见此情景也不敢私下交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起。
王熙凤带着平儿紧赶慢赶的走了过来。
“珝哥儿,出什么事了,竟要我召集所有的下人?”
“没什么大事,教训几个下人罢了,凤姐姐,人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了,除了主子们院中的丫鬟,基本都在这了。”
平儿看着地上的奶嬷嬷,大概猜到了什么,低声说道:“二奶奶,王柱和他媳妇还没来,赖爷也还没到。”
王柱,王柱家的,奶嬷嬷的儿子儿媳。
赖爷,自然便是荣国府的总管赖大,呵,好大的名头,贾宝玉见了都要叫声赖爷爷。
贾珝闭上眼静静养神,随口说道:“既然还没来,那就等等吧,杀鸡儆猴,没鸡这戏可唱不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下人们起先还能本分的站着,时间一久便松懈下来,有些老人已经开始仗着身份小声抱怨。
他们咒骂着贾珝不懂尊老,自己坐着也不说事,让他们平白无故的站了半天。
可他们也不看看,即便是王熙凤和探春,不也这样站着的吗?
主子还没开口,下人先抱怨上了,贾珝敲打着椅子扶手,思量着待会的尺度。
轻了不行,这些人记不住,重了也不想,他是客,做的过火也是打荣国府的脸。
“娘哎!我的娘哎!”
伴随着一阵哭丧声,一男一女跑进院子,直奔奶嬷嬷而去。
男的尖嘴猴腮,女的倒是有一副好颜色,正是奶嬷嬷的儿子儿媳。
王柱扑倒在奶嬷嬷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王柱家的先是哭嚎了一阵子,抬头看了看贾珝,瞬间愣住了,目光再也挪移不开,反而带着一点含情脉脉的味道。
贾珝被看的一阵恶寒,这女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面色还有潮红未退,一看便是刚刚做过好事,现在居然敢馋他身子!
二人刚到不久,一个小厮便领着赖大走了进来,小厮一见院中场景,瞬间明白了谁是大小王,跑到贾珝身边躬身说道。
“珝公子,我把他们仨给您叫来了,您猜猜他们仨当时在干什么?嘿,王柱媳妇和赖总管在屋里做好事,王柱给他俩把门望风呢。”
“你是?”
“小的茗烟,宝二爷院子里的,珝公子您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小的。”
“哦。”
贾珝撇撇嘴,茗烟啊,知道,大闹学堂那个嘛,除了机灵也不是什么好鸟。
和贾珝说上几句话,茗烟心满意足的跑到下人队伍里,昂首挺胸倍感骄傲。
赖大拱拱手,笑道:“珝公子,你把大家伙召集过来,老太太知道吗?别耽误了府里的活计。”
要不说人家是总管呢,张嘴就是仗势欺人加罢工威胁,可惜,贾珝不上他的套。
“珝公子也是你叫的?”
“公子说笑了,大家不都这么叫的吗?”
“可我偏不要你这么叫,仔细想想,该叫什么?”
“贾伯爷,伯爷勿怪,您高升的速度太快了,我也是一时没习惯。”
“你是官还是将?跪下叫。”
“你!”
赖大气结,他儿子赖尚荣前不久刚当上知县,成为知县爹的他自觉高人一等,没想到贾珝竟偏要给他难看,让他当众下跪。
内心挣扎再三,他还是跪了下去,草民跪伯爵,天经地义,不跪,真较起真来,那刑罚可就多了去了。
“草民叩见伯爷!”
“嗯,滚一边去吧。”
贾珝挥挥手,将他打发到一边。
此时,典恶来终于带着人回来了,足足拎回来十大桶牛乳。
“旗帅,东西买来了,我们去城外养牛的人家挨家挨户买的,你看这两桶,我亲自挤的,新鲜着咧!”
贾珝给他竖起大拇指,实诚人办事就是靠谱。
“恶来,拿桶水来,给这奶婆子泼醒。”
“好嘞!”
典恶来兴冲冲的提来一桶水,也不管奶嬷嬷身上的王柱。直接一桶水泼了上去。
“哎呦,那个杀千刀的泼我,哎呦,我这牙,我这脸。”
奶嬷嬷刚一醒便准备发飙,感受到面部和嘴里的疼痛,又开始在地上疼的打滚,醒了还不如不醒,起码不知道疼。
等她缓过了劲,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以及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贾珝。
即便是她这糊涂脑子也看出贾珝身份的不一般了,慌忙跪下磕头。
“官老爷,我错了,您高抬贵手饶了老婆子吧。”
贾珝懒得和她废话,直接问道:“迎春的钱呢?”
“说出来能饶了我不?”
典恶来:“说!”
“赌钱,花光了!”
“那迎春的首饰呢?”
“卖了,也花光了!”
“这些年你到底拿了迎春多少钱财?”
“说出来能饶我一顿打吗?”
蹭~
典恶来拔出剑,恶狠狠的看向她。
“记不清了,反正我拿的钱七成去赌了,三成补贴家用了。”
贾珝突然看向下人们,问道:“她家家境怎么样?”
茗烟举起手,踊跃说道:“伯爷,她家出手可阔绰了,不然也娶不到这么好看的儿媳妇。”
贾珝点点头,看来以前偷的也不少。
他对着奶嬷嬷笑道:“您毕竟是二姐姐的乳母,我也不好对您做什么,要不这样吧,您对二姐姐的恩情我替她还了,这些牛乳就算是您当年哺育二姐姐的补偿了,可好?”
奶嬷嬷一听不但不用受罚还有奖励,瞬间大喜,连忙谢过贾珝,提起一桶牛乳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贾珝又突然开口:“等等。”
奶嬷嬷回头看向他,表情疑惑。
“我仔细想了想,这些牛乳顶多还了您的母乳,这亲自哺育的恩情可还没还,来人啊,替我喂嬷嬷喝牛乳,这每一滴可都是恩情,别落下了。”
“喏!”
典恶来兴奋的带着亲兵上前,将奶嬷嬷押跪在地,撬开她的嘴,提起一桶牛乳就往她嘴里灌。
倾泻而下的牛乳瞬间将她淋了个通透,洒落在地汇成了白色的溪流。
现场下人们噤若寒蝉,就连王柱夫妇也在旁边看着,不敢出声。
只有茗烟站了出来。大声呵道:“伯爷,您这样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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