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北方的天气已经是春暖花开,各地的游子商客都忙着出来踏青赏春,茗泉镇却因为多种茶树而忙碌起来。
清明前的春芽是一年最好的茶叶,他们要赶在谷雨前上市卖个好价钱。
所以家家户户天明忙到天黑,有几家没有茶园的也被邻里乡亲的找去帮忙,本来应该是最轻松惬意的踏青时节,镇子上到清闲了许多,除了老人和孩子,见不到几个行人。
不过因为初三这天的神仙节,这种忙碌的安静也被打破。
相传今年的神仙就在这茗泉镇的晴明山上,所以各地来拜神仙、求神药人都三五相约大车小车的从各地陆续赶来。
江氏从前几天就开始窜托李氏,让她跟着一起去看看,反正到时人那么多,男女老幼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不用害臊的。
李氏原本就不信这些,加上前天恢复的差不多的蓝玉已经趁夜离开,她想好好的在家歇歇,睡个好觉,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去。
倒是李言芷听说有神仙来很感兴趣,想跟江氏一起去看看神仙长什么样。
这天一大早,李氏照着这里的旧俗起来焚香烧纸,虽然不信这些事情,但是毕竟入乡还是要随俗的好。
江守均见李言芷很有兴趣,便上前摸着她的头发,一脸笑意的说道:“哪有什么神仙,谁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再说谁说的神仙这一天就在晴明山的,他比神仙还厉害,都提前预知神仙的行程?”
“反正这么多人去,我们就去看看嘛,难得这次不远,我们看着无趣就再回来,好不好,师兄?”上去摇着他的胳膊,李言芷又开始了百试不爽的绝招。
“你真要跟着去磕头求药?”江守均低头眉头微挑,似笑不笑的的问着。
李言芷撇撇嘴,刚要说话,李氏在边上说道:“去什么去,那么多人你挤我推的,你一个姑娘家的去做什么,到时候热闹看不成惹一鼻子臊。”
“呵呵,”江氏上前劝道:“好了妹妹,她能想到什么,无非是看热闹,你没事这么说她干嘛,不就是没见过好奇嘛。”又回头揽过言芷说道:“芷儿,听姨娘的话,真没什么好玩的,你就跟你师兄远远地看看就行。你看现在街上都这么多人,学院那边又关门不让进,他们只能从这街上往南走去山南拜见,你们就到我们南头的街上保准看的一清二楚,嗯?”
“姨娘你要去吗?”言芷问道。
“嗯,我去有要紧事要办,灵呢更好,不灵到时候也免得再后悔。”
“什么事啊?你要是也求药的话问我爹和师兄要就行啊。”
江氏回头看了一眼李氏,故作神秘的一笑,“这事啊,可不是药能办到的,有事还得看佛祖的旨意。”说着往天上指了指,“好了,一会儿让你师兄带你在路上看看,我要换身衣服过去了,去晚了可就不灵了。”
说着江氏摸了摸李言芷的头发,换了身素净的衣服,手里拿着几张平日里包药的纸便走了。
江守均见镇上赶车的老刘头已经赶车过来在门口候着,便去了书房看看李明修准备的怎么样,家里的药材又不多了,趁着初春他们要再进一批药材,盛和堂已经在附近几个镇子都小有名气,所以他们师徒俩这次不能一起去,本来江守均是要去的,但李明修说什么也要他留下来当好这个掌柜。
用他的话说,百姓在一开始就接受了他这个掌柜的话,以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如果现在这些事情都让他来做的话,等以后百姓会只知道他李明修而不认他这个掌柜。
江守均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同意自己守家,由他来进药。好在这次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丰县东北的临平县,顺利的话来回四五天的功夫。
就这样一家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李言芷便跟着江守均一起来到药铺,问了问有没有什么事情,福叔笑呵呵的说让他们也去看看吧,往常年的三月三他也去拜过神仙,最远的一次走了上百里路,现在难得这么近就在家门口,也跟江氏一样建议他们站在镇子南边的大路上看看。
李言芷听了高兴地谢过福叔便拉着江守均往南走,一出来就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急匆匆地往山南赶,好像去晚了好事就没了似的,路上有空说话的人都很少。
由于路上都是人,他们便来到南边的双影湖边的亭子上。
却见这里也站了几个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江守均有些不好意思,言芷见了偷笑着拉着他就往这处来。“师兄,你看前边好多漂亮姑娘,要不你看看给我挑个嫂嫂?”言芷故意压低了声音逗他。
江守均却苦笑着没有回答。
说话间,他们也来到亭子外面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上,现在刚卯时,路上的已经满满的,东路的、南路的……
从李言芷能看到的镇北一直到晴明山南,乌压压的一片,不下数千人之众。
有看上去衣着光鲜前呼后拥的富家太太、有饱经风霜的老人,还有有嬉皮笑脸一看就是来取乐的少年子弟,有一个青年借着人多摸了一位小媳妇的屁股,小媳妇回头破口大骂起来,青年嘻嘻哈哈的遁去,小媳妇被周围的人看着,羞臊之下也只好闭口不言。
李言芷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不让她去凑热闹。
看了一会儿,觉得除了落在后面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再没什么新鲜事便打算跟江守均离开。
隐约听到身后有一个女子低声问了句,接着几个人说着什么,李言芷也没注意,直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才知道有人跟自己说话。
回身却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对着他们福了福说道:“敢问这位可是李家言芷妹妹?”
李言芷点了点头,打量着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你是?”
“不知道婶娘有没有说过,我是李季仲的孙女李素锦,比你大两岁,权且喊你一声妹妹。一直听说妹妹生得秀丽灵巧,想去找你坐坐,又不能唐突着去,今日见到才贸然相问,妹妹别怪。”
“哦,是素锦姐姐啊,我娘说起过,我也不太爱到处走动,所以一直没去。”相对于落落大方、言语得体的李素锦,此时的言芷倒有些拘谨。
“没关系,以后妹妹要做衣服的时候可以顺便过来,我家就在后街成衣铺。”
“哦,”李言芷这才真想起来,她娘的确说过这个人,说在家实在闷可以去后成衣铺找一个彩凤的人,那里还有一个叫素锦的她应该叫姐姐的,没事可以去坐坐,学点女儿家的东西。“我知道了,以后有时间过去找你玩儿,上次姨娘还说让我去找你讨花样呢,说你送我的那件衣服好看!”
李素锦听了,桃面含春般笑道:“我看妹妹穿衣淡雅素净,所以跟娘商量的时候都选的素净了些,妹妹要是喜欢,我那到有不少花样。等我回去再给你准备些时新的,有空你可以来取。”说着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她,“这是我新做的一条帕子,没用过,送给妹妹吧。”说完,跟一边的江守均又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江守均见她们说完话便领着言芷离开,李言芷背对着众人,用胳膊肘轻捣了他两下问道:“这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李言芷咋了一下嘴,“装傻是不?我问你这个李素锦怎么样,长得好看不?”说完抬头冲他的侧脸挑眉一笑。
江守均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你师兄我娶媳妇就看人家好不好看?再说,你怎么知道她没定亲?”
“我就问问,又没说让你娶她,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都不行……”
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被他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喜欢什么样的?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见她还傻乎乎的等自己回答,江守均只好应付道:“遇到了就会知道。”
“切,没劲。”
从他来这里做了这盛和堂的掌柜以后,不时的有人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李言芷也跟着没少打趣他。
只是不管谁,愣是没问出个结果来,给大家的理由是:才做了掌柜,还有许多事情要学。
此时被言芷打趣,心里却是想不出一个搪塞的理由,只能苦笑着含糊过去。
江守均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自己知道,娘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他也听到了那些让人讨厌的风言风语,可是,他没想着要什么啊!
他不要这药铺,他不要什么掌柜,他不要师傅把所有的担子都交给他,他只想……
看了看身边笑语嫣然,全不知忧愁的人,守均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此时,他很想找个地方大吼几声:“师傅!我们走吧!——”可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我们能去哪里?”
左右交织,他们好像没有能去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江守均的心里在那边交战,李言芷却只顾惹完了人家之后,没心没肺的四处打量。
两人没走多会儿便发现镇子东边大有街的南头,不知何时围了许多人,那地方距他们所在的亭子也不过二三百米的距离,之前一直没注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守均想去看看,又想到身边的言芷,遂压下心中的疑惑带她往回走去。
李言芷也看到了,可想到刚才那个被摸了屁股还被众人嘲笑的小媳妇,也没说什么,低头跟着往回走。
结果还没到药铺门口的,两三个半大青年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着,跑到他们身边气都喘不匀的拉着江守均就往东赶,李言芷只好跟上问道:“怎么了你们,有人生病了?”
一个人回头说道:“是方家那个老太太,常年都不见影的今儿也跟着出来凑热闹,这不还没到地的,被几个外乡人推搡了一下就晕倒在地上,到现在也没醒,我们来找过江大夫一次了,福叔说他不在,我们刚想去山下看看就瞅见你们来了。”这人也是个能说的,几句话便让他们二人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二人跟着急步来到事发的地点,是在镇南一家煎饼铺前,这个地方李言芷有印象,因为这家煎饼铺的主人是个喜欢花草的,从门外经过都能看到庭院里高高低低的花木,她还厚着脸皮进去过两三次,家里的那几株小花苗大都是从这里要的。
其实她不仅喜欢这里的花,还更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是镇子的最南边,所以他家的庭院也大,巷道也因为南边溪流的原因种了许多柳树,一眼看上去曲折幽深,让人别有一番留恋。
她观察的功夫,江守均已经在别人的帮助下挤开众人来到老夫人身边。
见方远兮正蹲跪在地上,抱着她的上身,另一个人低头掐他的人中。听有人吆喝“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抬头,却是四目相愣。
原来是在他们家养伤许久的蓝玉。
不过也就一愣神,两人都非常默契的当做不认识,方远兮看到江守均也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待江守均查探完后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不是很好,头部有淤血,而且脉来细弱,先抬到药铺针灸之后再说。”说着江守均起身帮忙,四五个年轻人尽量轻手轻脚的把她抬到了盛和堂。
福叔帮忙散去了跟来围观的人,江守均回到屋里取了药箱,从中取出银针,坐在小床边调定心神后开始为老夫人诊治。
《灵枢-九针》曰:“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閗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日大针,长四寸。閗针者,头大末锐,去泻阳气。员针者,针如卵形,揩摩分间,不得伤肌肉,以泻分气。鍉针者,锋如黍粟之锐,主按脉勿陷以致其气。锋针者,刃三隅以发痼疾。铍针者,末如剑锋以取大脓。员利针者,大如氂,且员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毫针者,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养以取痛痹。长针者,锋利身薄,可以取远痹。大针者,尖如梃,其锋微员,以泻机关之水也。九针毕矣。
江守均按照顺序轻重缓急的逐一收针,抬头对方远兮说道:“老夫人这边得等一刻钟,你跟我过来抓药。”说着起身来到桌边坐下,李言芷早已给他磨好了墨,思量片刻后江守均写下一方。见周围此刻除了蓝玉并无外人遂说道:“师傅早已交代过,但凡你用到,这里的药你可以任取。”
方远兮似乎轻声叹了口气,这是李言芷的感觉,因为她并没听到声音,只是感觉他好像叹了口气,那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微微一声轻响。
接过药方,方远兮朝江守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跟着福叔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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