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天下动,八方才俊来。】
一大早向来平静的贺老小院里来了几个人,贺平照例准备完茶水后就退下了,而文惠依旧跟往常一样待在自己屋里,她名义上是被退了亲事,遭到家里二娘的嫌弃,来贺老这儿静心的,所以有人过来拜访时都不出面。
“老师,县学的用地我们已经跟官府定下了,按照您的意思,选在这晴明山东南,初期预计需要五百亩左右,全部建完最快也要两年内完工。我们打算就顺应这山势的起伏建造,然后在这个地方取土。”
一个三十出头,身穿藏蓝色锦缎长衫的男子在图上比划着,跟围在桌前的众人解释,“等完工后把取土的这个地方略作修整,当成学院的内部湖。然后这里,这里,我们打算把建筑废料都放在这里掩埋整理,最后种上树木。”
“嗯,规划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跟随我多年,我的想法你也都明白。细节上的事,不用都跟我商量。”贺老说着,转头问向另一边的中年人,“余梁,费用上怎么样了?”
“回贺老,费用上应该不是问题,那片地大部分都是贫瘠的山岭,本来就没怎么利用,只有最东边大约一百亩左右有十几户人家耕种,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会做好安置。所以这个费用基本上可以不考虑。剩下建筑材料和人工,我们几个昨晚大体预算一下,差不多是这个数。”金余梁伸出有些白胖的手示意,“而目前我们手头上筹备的差不多已经有半数了。”
“这么快?”
金余梁听了不无得意地说:“一听说此事,我们丰县本地富户主动捐了一部分,另外张松陵张巡抚也动员了本省的大户捐献,最迟后天银子就能送过来。就连户部也因为此事,三天前专门上了一道旨,拨了五千两银子给我们。所以,您看您老的这部分,还是先收起来吧。”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封双手递给贺清。
“我老朽一个,留着能有什么用。”贺老微微而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余梁啊,我现在就是个寻常的老头子,县学的事情算是我此生的一个心愿,能得你们如此相助,实在是感激,这钱你收着。对了,前几天让你帮忙的事都送到了吗?”
“您老这是说哪里话,信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往各府衙了,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张贴在大雍各处了。不用说您老收学生是天下学子的万幸之事,单是您在我们丰县建县学这件事,到时也算是我的业绩,沾您的光,这次朝廷的考评说不定我就是那支钻天猴,丢的一声就冒高了。”
“呵呵。”几人闻言莞尔,他拿着这些心里都明白却一般不会说的事情来打趣,一下子打破了之前的生分尴尬,倒也是个外憨内精的。
“嗯,”贺老捋了捋胡须,点头笑道:“没想到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现在办事也都让人放心了,圣上若是知道了,定也是欣慰的。”
说着回头问向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秦明啊,怎么一直没有说话?魏宇说你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怎么,还不舍得说?”
“贺老说笑了,我这点不过是小事,”说着从袖中小心的抽出一卷长长的纸卷,放在桌上打开:“你看这是我从渝州请来的杜家匠人画的图纸。”
“杜家?”贺老看向纸张,很是惊讶的赞道:“你真是用心了,没想到把杜家都请来了,看来我们的县学建设可以放下大半的心了。”
杜家是大雍最有名的建筑匠人,当时先朝皇宫的建设,就是杜家负责监工完成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杜家家主忽然一把火烧了多少代人流传下来的《杜工建筑二十卷》,并声明从此退出建筑界。
杜家才一下子没落了下来,逐渐被世人淡忘。所以,秦明今天还能找到杜家的后人,可见其用心。
“太好了。”金余梁虽然恼抢了自己的风头,但在贺老面前也跟着夸赞道:“现在我们是万事具备,只待时间了!贺老,您就定个奠基的日子吧。你看再过一个月左右,各地初选出来的青年才子也会陆续赶来,我们该提前做好相应的安排啊。”
“是啊,老师(贺老)该趁现在定个时间,大家一鼓作气的把这件功德之事做完。”魏宇和秦明也附和道。
“嗯,也好,伸手取过边上的黄历看了看,就这天吧,你们意下如何?”
“十一月初八,好,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做好各项准备。”金余梁在一边拍手说着。
“这些有劳金大人了,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老师定夺。”一边的魏宇卷起收拾着桌上的资料,迟疑的说道。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魏宇和秦明对视了一眼,说道:“听说三皇子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要来读书不说,还要把……”
“还要把‘春满园’开到这儿来,说是要考验学子的心性。”一边的秦明没好气的替他把话说完,他们都是刚刚从皓京赶来,所以对皓京的事情比较清楚。
“贺老您看”金余梁看了一眼大家,试探的跟贺老问道。
“这个不用你们管,他们几个,我自有办法。”说着喝起来桌上的茶,“县学是我此生的心愿,现在全靠你们了!”
“贺老放心,我们几个定当竭力做好。您老筹建的这所县学以后肯定名传千古,我们能参与是我们的福气。”秦明恭敬的回着。
金余梁抢着说道:“我想建成以后啊,在学院里立个碑,将贺老的期望逐字刻上,让一代代的学子们,永远铭记。”
“呵呵,这倒不必了,我现在倒是更好奇我的学生了……”
县学奠基的时间定在十一月初八,今年是龙年,而十一月更是龙月,贺老为了给诸位学子图个吉利,便将日子选在初八,取“龙颜早望”之意。
现在是十月底,从前天开始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现在,眼下天虽然放晴了,却是一下子冷了许多,树上最后叶子也冷得耐不住,铺了满街。
天才蒙蒙亮,各家店铺都忙着打扫。从客满堂的店门内走出一个头戴方巾儒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扫街的小二看见了,忙回头打着招呼。
“周公子早,您老这是出来透透气吗?”
“是啊,整日在屋里耐不住。”两人正说着,打东边路上来了两辆马车,连同随行的人共十三四匹快马,远远而来,进了镇子虽然明显慢了下来,但依旧目不斜视径往晴明山的方向而去。
“哎,”周公子身后过来一个同样住店的人,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边跟小二打听着,“那些都是什么人,怎么看上去有些来头的样子?”
小二停了扫帚,凑到二人身边,两手支着扫帚借力趴在上面,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不都是冲着贺老来的吗,那应该也是。过几天县学奠基,听说上头对这非常重视,专门派了礼部的大员来主持祭祀仪式,这个啊,恐怕就是那位大员……”
“衡玉兄,你看这次的事情真的有传说的那么出挑吗,我们可都是经过好几次考试,又千里迢迢的赶来的,万一就是个遥传,我们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周公子是西川桐阴县人士,名叫周衡玉,祖上有几代都在朝里做过官,他父亲便是武帝时候的中郎将,跟着武帝三征西川,许是受父亲影响,他从小就喜读兵法,父子俩在家相处不是沙盘对阵就是口说厮杀。
这次听闻贺老相国的县学打破了历来的建制,有上至国学、兵法下至民间手艺的各门教学十几种,甚是叹服。
他原本就想,弄些学子整天背些经论道德有什么用,难道几句话就能把入侵者打发了?所以消息一出,他便想到时前去求学。
谁成想,前一阵县衙门口竟张贴了一张告示,红纸黑字盖着府衙的大章,明明白白的写到:
大雍诸学子:
贺某自辞官以后,闲居晴明。然虽身不在朝堂,心却难安。思我大雍之将来,外有东北夷族、西北慕容氏虎踞眈眈,南有番族观望待戈。虽无眼前之忧,却俱他日之患。
故现集众人之力,欲成立县学一所,设立文策、武略、农、工、商等各类学科九门,为大雍之将来而谋动。
又因县学之事时日尚待,现贺某欲从我大雍选取十四到二十岁男子十名,经各州县考核推荐后,来贺某小院,贺某愿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也可为日后的县学储备栋梁。
贺清
开元十六年十月
告示一出,他几乎是被父亲赶着去参加的当地考核。所以,十天前他就已经在这客满堂住下了。
此时听到年轻人的怀疑,淡淡的回道:“王兄既然来了,便是信着,何况是与不是也只在眼前,何必自乱阵脚。”
“哎,你说的也对,怎么话一经你得嘴说出,就变得好像什么事都不是事了一般?难道桐阴自古出贤士是真的?看你这性子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往嘴里继续扔着油炸花生米,用胳膊肘捅了捅周衡玉,七分玩笑的说道:“哎,等你以后发达了,可得给我给我谋个好差事啊。”
“王兄你这一笔文字中自有锦绣山河,何须周某多虑,你自谦了。”说着跟两人点了点头,直往镇中而去。
“哎——,这家伙,玩笑都开不起来。”
“周公子一直这样,你们两人一个房间都住了五六天了,应该比小的熟悉的多啊,”打扫完的小二招呼了王英往店里走去,“再说我看周公子说的也对,凭公子您的本事,拜在贺老门下指定不是问题,到时那还不是平步青云啊……”
“成,借你吉言,呐,吃了你两碟花生米,别忘了记账。”王英说着,从账台边上又端了一碟自行回了屋,他可不像某些人,书生还是在屋里攻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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