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可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人就清醒过来了。
虽然断断续续一直在发烧,但是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
等到腊月二十五,老大夫又来了一次,把了把脉,对他说:“基本上保住命了,好好将养就是了。”
然后一把把付宁拉到了院子里,一脸严肃的说:“他的高热是退下去了,但是急火攻心、风寒侵肺,不用药的话就算能熬上两三个月,也好不彻底,将来也是一辈子受不得风的药罐子!”
付宁低头想了想,都这样了,自己钱也花了,能拉就再拉一把吧!
“多少钱?”
“至少还得一块钱。”
听见这个数,付宁很想问问这个大夫,他是不是翻过自己家的箱子,怎么要得这么准呢?多一个铜子他现在都掏不出来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这么着吧!
于是,付宁口袋里的最后一块银元换成了五副草药。
等他拎着纸包回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孩子下地了,摇摇晃晃的站在炕沿儿底下,看见他深深作了一个揖。
“小子吴树丰,谢谢大哥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吧!”付宁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这两天他要不就是发热昏睡,要不就是盯着房顶发呆,一句话都没说过。
付宁有心问问他这是什么情况,又怕刺激了他,病再大发了怎么办?就没开口。
现在他自己张嘴了,那就顺理成章的问问吧。
“小吴兄弟,看你这衣服、谈吐,也是过过好日子的,这是被人劫了道了?”
“家门不幸。”吴树丰不愿意多谈,看着付宁手里的药包说,“大哥,不能让你救了我的命,还得搭上药钱,我也不知道你花了多少,这点儿钱先给你,不够的过了年我再去筹。”
说着,一张纸票递到了付宁手里,是一张裕丰钱铺的银票:通兑白银五两。
付宁心里一转个儿,这都快能换八、九块银元了,随手又塞回去了,“请大夫开药,一共花了两块银元,剩下的你就喝了两碗米汤,值不了这么多!”
这句话说完,吴树丰脸上的神色一下就放松了,“大哥,您先别推辞,我看这两天家里也没有别人,斗胆问一句,我能不能租您院子里一间房,住上一段时间,现在我是没地方去了。”
这回轮到付宁不说话了,他确实缺钱,五两银子也真是不少,按照现下的市场价,租这么个院子一个月也就不到两块钱,只租一间的话,这点儿钱能住一年还有富余。
但是吴树丰给他感觉有点怪,结合他差点儿被冻死这件事一想,估计背后是有故事,那让他住下来,会不会连累自己?
他沉吟不语,吴树丰也不催他,抚着胸口低低的咳嗽着,慢慢坐在炕沿上,把自己的书包拽过来,抱在了怀里。
看着他这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付宁干脆就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都是爷们儿,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
“你想租房可以,但是你得把身上的麻烦交代清楚了,我可不想平白惹上什么事儿!”
吴树丰没想到付宁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愣怔,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付宁。
这时他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清澈和无措。
“看着年纪不大,还玩起心眼来了,我能把你从雪堆里拖出来,也能给你扔回去!”
吴树丰踌躇了半晌,直到付宁等得不耐烦了,想站起来薅他脖领子的时候,才小声儿把自己的来路交代了。
他今年十四岁,就住在朝阳门边上,家里有两处碓坊,不敢说多么阔绰,也绝对称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这个碓坊是专门加工旗人禄米的,每年到了春秋发禄米的时候,就是朝阳门边上的碓坊最忙碌的时候。
旗人领了老米,就手就在碓坊里进行加工,把稻壳、麸皮去掉,才能拿回家食用,现在基本上都要卖掉一部分补贴家用。
碓坊就会出手收购老米,等到冬夏两季再高价出售,不仅挣加工费、赚差价,许多旗人还跟碓坊里借贷,约定了用禄米还债,还不起了就用家当抵。
所以碓坊掌柜的在旗人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债主嘛!
再说吴树丰他们家,说到底,这是一个老掉牙的狗血故事。
他爹有两处碓坊,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为了改换门庭,娶了个秀才的女儿,就是吴树丰他娘,但是家里也有几个美貌的妾侍,那日子过得热闹。
吴树丰的娘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也争不过漂亮小姑娘,干脆就一门心思养儿子,请先生、上学堂,就指着孩子出人头地,给自己争脸。
孩子是挺争气,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他娘得了急症,一朝撒手人寰。
故事讲到这儿,付宁以为是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套路。
结果,不是。
老吴掌柜的还是要脸,没有从现在的几个小妾里挑一个扶正,反而四九城的要寻一个满洲贵女续弦,以涨涨自家的身价。
那时候正是老太后宣了诏,废除满汉不通婚的老例的时候,满洲人家还都有点儿拉不下脸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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