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在田久后面偷偷抹了抹泪水，才故作坚强上前安慰田久。
“阿嬷，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久回头看向阿嬷，在眼眶中储存已久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
“阿久，都是那帮伤天害理的黑巫，不知道他们又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黑巫术，你走后不久偷袭了寨子，想要占领寨子。”
阿嬷一开口，便证实了田久之前的猜测。
田久收紧拳头，关节处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阿嬷暖心地将她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呜咽着说道：“他们霸占寨子后，残害了不少同胞，你阿公不忍寨子遭遇他们的毒手，便动用了族中秘术，拼死将他们赶出了寨子，可……”
阿嬷微微停顿，看向阿公，声音呜咽颤抖着。
“你阿公本就使用了秘术伤了元气，又被黑巫头领卜若如所伤，就落到了这般境地。”
田久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着，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卜若如！”
看着他的模样，我稍稍往门口挪了挪，以防他直接冲去找对方拼命。
所幸田久眼中的恨意只持续了片刻，他便又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床上的阿公。
“阿嬷，我一定会替阿公，替寨子报仇的，但眼下，要先救阿公！”
“阿嬷，你一定有办法救阿公对吧！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我一定全都找来。”
田久满是期待地看向阿嬷，但他眼底的泪珠，出卖了她。
阿嬷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将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不懂巫蛊之术，但眼前的一切，都在暗示我，阿公已经回天乏术了。
“阿嬷……”田久带着哭腔拉着阿嬷的手，爷孙两个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阿嬷脸颊上松垮的皮肤都皱成了一团，她颤抖着推开了田久的手，缓缓将阿公身上的被子掀开。
被子掀起的瞬间，那股恶臭味更加浓郁，我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但对方是田久的阿公，他是为了保护寨子才变成这副模样。
心里对阿公的敬佩，迫使我压制住了胃里的不适。
“阿久，你也看到了，你也知道这意味什么，你阿公时候不多了。”
阿嬷鼓足了勇气说出这番话，说完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身形晃动。
田久想要去扶她，却被阿嬷给推开了。
阿嬷顺势趴在了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阿公的腿。
可颤动着的手，终究只是悬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这一幕让我也为之动容，眼角酸涩，液体在眼眶里盘旋。
我随之看向了阿公的双腿，只是一眼，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哕～
原本我一直克制着胃部的不舒服，但在这一刻，我彻底控制不住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腿？
阿公皮肤乌黑，而那两条腿更像是烧焦了的黑炭。
但就是这样一双腿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空洞内侧也发黑，但相比较之下，程度轻了不少。
细看还能看到黝黑之下，泛着丝丝血红。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个坑洞里都藏着一只圆鼓鼓肉乎乎的虫子。
也不知是虫子身上带着黏液，还是坑洞腐坏皮肤渗水，每个坑洞都向外淌着黑乎乎粘不拉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而房间里的恶臭，主要就来源于这些液体。
有些虫子正试图从坑洞里爬出来，我清楚地看到，阿公右腿膝盖处，一只大肉虫子挂在坑洞的边缘。
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担心这虫子掉下来后，再爬到我身上。
干呕了好久，胃里都泛起了酸水，才勉强控制住。
我一脸愧疚地看向田久爷孙三个，阿公也不愿意变成这样，我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失态了。
可我投去的目光落空了，三人并未在意我的反应。
田久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
阿嬷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将田久轻轻拥入怀中，慢慢拍着他的后背。
“阿久，阿嬷理解你的心情，阿嬷也不愿意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可事已至此，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阿嬷……”田久喊了一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
阿嬷老泪纵横，又要拥田久入怀，却突然看向了阿公。
我没听到阿公说话，更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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