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秋悄悄离开,信步走在这幽静之林。
不久她来到小溪旁,不禁蹲下身子,用手轻轻荡了荡冰冷的溪水,不由长叹一声。
背后也跟着一声叹息,王淑秋忙回头一望,只见一书生站在身后仰天长叹。
王淑秋暗道:怎么会是他?
此人正是宇文珏。
王淑秋站起身,道:“宇文公子怎么也来了?”
宇文珏双眼直直地望着她,道:“小生是跟着来的!”
王淑秋见其神态有些异常,道:“你是跟来的?”
宇文珏喟然道:“自从遇见王姑娘,我······”说到这,他有些嗫嚅不安,似乎有什么顾忌。
宇文珏虽然话没说完,但神色间却表露无遗。
王淑秋心中暗暗吃惊,难道宇文珏对自己有情愫。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也不会去想。
自从心灵与身体被创伤后,就不去考虑世上的情情爱爱。
宇文珏顿了顿,鼓起了世上所有的勇气,缓缓地道:“王姑娘,小生跟踪你实在冒昧之至,还望恕罪。但并非小生有意亵渎王姑娘,只是身不由己,无非是多瞧王姑娘一眼以表小生对你的倾慕之情。”
王淑秋忙摇手道:“宇文公子,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你这就请便吧!”
她实不想再惹上任何感情纠葛,何况宇文珏还是杨泪爱慕之人,虽说宇文珏已拒绝杨泪一片情意,可也不能让宇文珏有任何痴想,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
遂毫不留情地叫宇文珏走,断了他的念头。
哪知宇文珏没有任何走的意思,颇有些耍无赖,他似乎也预料到王淑秋会拒人千里之外,没想到王淑秋竟会如此干脆利落,毫无回旋余地。
宇文珏略一沉思,道:“在下唐突之至,王姑娘一定鄙视在下。可是在下藏在心中的事却不能不吐。不论王姑娘怎么对待此事,在下决无怨言,只求王姑娘可怜在下,让在下多看你一眼,多听一句话就足够了。”
王淑秋见宇文珏已经哀求,她心地善良,于心不忍,最怕别人哀求之类。看到宇文珏一双哀愁的眼睛,心已软。
她顿了顿,道: “宇文公子,我并非有意赶你走。你不走也可以······留下。”
宇文珏见王淑秋并非绝情,喜从天降,有些手舞足蹈。
看到他失态的样子,王淑秋有些好笑,平时见他是一位规规矩矩的读书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令他浑然忘却书生的仪态。
原来宇文珏也有调皮可爱的一面。
宇文珏炽热的双眼盯着王淑秋,口中啧啧道:“王姑娘,在下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你的容貌。如用宛如天仙,可天上仙女又怎比得上你的一半。”
王淑秋又羞又喜,轻轻啐了一声,左足又轻轻一顿,只觉宇文珏言语越来越放肆,全无一点读书人的影子,可这些话又都是他真心诚意之言,只觉得听在心里极为受用。
从与徐旷分离后,再没第二个男子这般甜言蜜语,这般用言语讨好她,令她开怀,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宇文珏看到王淑秋那少女袅娜、婉丽、羞涩的模样,竟然不禁吟起关雎一诗。
王淑秋如何不明白诗中的含意。看到宇文珏负手摇头晃脑的朗读,果然还是个书呆子,本来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便一笑而之。
宇文珏道:“王姑娘,今日我感觉是最快活的一天。如果能与你相伴······”说到这,他顿觉有些忘形了,颇有轻薄之意,忙住口不说,偷眼瞧瞧王淑秋是否发怒。
但见她并无恼怒之色才放下心,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她不理自己,这可大大不妙,简直会让天塌下来。
宇文珏笑道:“王姑娘看似不是扬州人氏,不知籍贯在哪?”
王淑秋道:“京城!”
宇文珏道:“这可怪了!”
王淑秋道:“什么?”
宇文珏微笑道:“王姑娘乃北方人,本来应是燕赵风姿卓越之貌,但却还有咱江南柔弱无骨、珠圆玉润之容,身兼南北两地之容貌,才造就王姑娘艳绝千秋之容,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淑秋忙道:“宇文公子别再取笑我啦。”
宇文珏低声吟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唱罢,还回味良久。
王淑秋叹道:“你别把我夸得那么好。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也许······也许······唉!”
宇文珏摇头道:“我是真心真意赞赏,决没半点不敬。”
王淑秋道:“想象与实际总会有差距。你又何必执着呢!”
宇文珏道:“我对王姑娘所说的决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由衷之言,如有相违,神人共愤,天地所不容。”
王淑秋没料到他竟然发毒誓,颤声道:“你······你为何发誓?这又何必呢!”
“别动!”宇文珏靠近来伸手向王淑秋脸庞摸来。
王淑秋大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宇文珏突然轻薄有违他的身份,欲待喊叫众人一拥而上,就算不把他打死也会打成重伤,更何况他确是发自内心的爱慕自己。可不喊叫难道让其轻薄不成。
王淑秋正在欲叫不叫,犹豫不决,满面娇羞之时,宇文珏手一上扬替她把珠簪插好,笑吟吟道:“我看你珠簪歪了,实无冒犯之意。”说着,后退数步。
王淑秋此时才吁口气,却也暗暗思量宇文珏还是一个心细的男子,隐隐觉得宇文珏是一个不错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宇文珏注视道:“这珠簪稍稍拨正,王姑娘更加娇美。”
王淑秋笑道:“宇文公子别总说我,说说你吧!”
宇文珏道:“我一介书生又有什么好说的。站了这么久,来,到这块石上坐坐。”
他用衣袖在一块圆石上揩抹一阵,又道:“干净了!”
王淑秋含笑坐了。
宇文珏咳了咳道:“我不过是扬州城一介穷酸酸的秀才,今年二十四,家有老母供养,平时除了读书外,就是拿些东西到市集卖。虽说日子颇为清贫,但我却不气馁,明年会试我一定中举。到时光宗耀祖也不枉这十数年的寒窗苦读。”
王淑秋暗暗点头:宇文珏如此上进好学,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虽说我不去望他升官发财,但年青人有进取心就是最好的明证,杨姐姐果然没看错人。
宇文珏之所以向王淑秋立此豪言,把心中所想的话全部说出来好让王淑秋明白他是一位有责任心、有立场、有原则的顶天立地的男子,不是那些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
让王淑秋感受到他完全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同时见王淑秋衣饰豪华,决非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有靠中举飞黄腾达方能配得上这位雍容华贵、芳香袭人的佳人。
宇文珏痴痴的望着王淑秋,猛地伸出双手去握她的玉手。
王淑秋大惊,暗道:又来了!忙缩手,怎奈她缩得快,宇文珏来得更快,一把握住她的左手。
王淑秋又窘又羞,进退维谷,只觉此人大胆之极,令人防不胜防。
宇文珏握着王淑秋的手,只觉晶莹润滑、柔嫩无骨不觉心醉不已。
王淑秋含羞低首,连耳根也红透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尖叫声,杂着愤怒和伤心。
王淑秋和宇文珏慌忙松手,只见杨泪双眼含泪,怒容满面,全身颤抖不已,显是愤怒到了极点,伤心也到了极点。
王淑秋连忙起身,歉然道:“姐姐,别误会,我和宇文公子没什么,只是说说话而已。”
杨泪大声道:“说话?说话要牵手吗?好哇,你背着我和宇文大哥······你对得起我吗?”
王淑秋又羞又愧,含泪道:“姐姐,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
宇文珏在旁道:“泪儿,你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我们?”杨泪不怒反笑,道:“杨泪呀杨泪,你真是瞎了眼,认识一个禽兽不如的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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