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沐风霆和林婉茹请了假,也给沐清念和顾闵请了假,在询问了警察详细的地址后,四个人踏上了去往那个小镇的旅程。
这两天,顾闵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沉闷了不少,似乎心中郁结的那股气还没有发泄出来,看的沐清念十分担心,时常在旁边和他说着话,想要逗他开心,他还是会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着,却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正如此刻,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不作声。
正值初秋,外面的树叶处在青青黄黄之间,配合不断往后倒退的房屋,显得很有意境,如此美景,对于顾闵来说,是从未看到过的,应该说,三岁被人贩子带出来时,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如今这次,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回乡的情景
却是十分沉重
他往后备箱的方向瞟了一眼,他知道,车里是沐叔叔和林阿姨精心准备的祭奠用品,他也不是没有见证过生死,那七年,死在那些人贩子手里的小孩,也有还是他和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偷偷跑了出去,用手挖了个浅浅的坑,将那个没了气息被抛弃到野地的孩子,草草掩埋
那晚,他记忆深刻,他埋着那个明明前两天还和他说过话的孩子,不知是惊恐,还是悲痛,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只觉得人命如草芥,未来一片黑暗
那个时候,他不懂什么是祭奠,只知道生死,离自己好近
他以为现在的日子好了,就不会想起那些了却没想到,生死,又一次近在咫尺
路程其实并不远,开车可能也就是四小时,可谁能想到,就这短短的四小时,他和他的父母都走了七年
“小闵,到了。”
沐风霆停下车,回头轻声说道。尽管在开车,他也注意到了顾闵这一路的低沉,说话也轻柔了许多。顾闵点了点头,乖巧的下了车,面前,是一个略微有些低矮的平房,因为无人打理,已经多了许多的杂草,外面有一道铁门,被一根粗粗的锁链锁着,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顾闵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这座房子也就一直空置着,当时两人的丧事也是靠邻居们共同操办的,林婉茹从包中掏出了从邻居那里要来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三个人默默看着顾闵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跨进大门的一刻,那些被尘封在记忆中的画面,开始在顾闵的脑海中碎片化的出现
他似乎看到,那个门口,自己的爸爸做了个小木马,自己骑在上面,笑的开心,看到自己的妈妈仿佛在那个逼仄的小厨房中,做着一道道好吃的,然后笑呵呵的来喂自己吃饭,看到妈妈在自己要睡觉之前,给自己讲着睡前故事,看到爸爸在扶着自己,在水桶中划水
明明只有一些碎片,明明之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画面,此时的席卷而来,让顾闵一下子泪流满面
他的父母真的很爱他
他慢慢的走进屋子,里面的装饰据说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他静静地抚摸着里面的每一样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静谧,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而当他走到那个一看就是给自己睡的一张小床前,他停下了,愣愣的看了半天,他坐了下去,蜷缩着身体,窝在了那张小床上
十岁的他,身体早已超出了床的尺寸,但是他倔强的躺了进去,将头埋进那个小小的枕头下,痛哭出声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顾闵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好想你们……”
他这次是真的没有爸妈了
其他三人在院内,隐隐听到他的哭声但并没有跟进去,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顾闵是需要独处的,但是三个人也没闲着,从车上拿出工具,默默地开始清除院中的杂草
顾闵不知道哭了多久,仿佛把他七年的委屈,和对父母十年的思念,都一并哭了出来,当他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出屋子时,就看到了已经翻新的院子,他眸光微动,差点又哭出声
还没等他开口,三人已经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小闵,出来了?还好吗?”
顾闵点了点头,扯出了一抹微笑,“沐叔叔、林阿姨、念念,谢谢你们”
沐清念忙拉起他的手道,“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林婉茹用一方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小闵,还需要待会吗?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就去墓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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