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看着封德彝抡来的象牙笏板,挑了挑眉头。
让你打三下,是让你拿东西打吗?
要是这么玩,我可就不客气了!
程俊果断的伸出手掌。
封德彝想要当着众人的面让程俊难堪,所以下手丝毫不留余地。
他感觉手里一空。
下一秒,封德彝看到象牙笏板已经被程俊握在手中,朝着他的面门抡了过来,登时目光惊恐,神色惊骇。
笏板忽然上扬,打在了封德彝的乌帽上。
砰!
乌帽瞬间从封德彝头顶飞了出去。
封德彝又惊又怒,瞪着手持笏板的程俊,大骂道:“程俊,你言而无信!”
程俊反问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封德彝道:“你说让我打三下,这才第一下,你就还手?”
程俊再次反问:“封公,我让你打三下,有让你拿笏板打了吗?”
封德彝辩驳道:“你又没说不能用笏板打你!”
程俊摊开双手面带笑容道:“那我也没说不能还手啊。”
“……”
殿内寂静无声,李世民扶着额头,打算阻止这场闹剧。
话没开口,却见程俊缓缓竖起两根手指,说道:“封公,我言而有信,说三下就是三下,但我要提醒你,你只能用拳脚,不能用别的东西。”
“那你不许还手!”
“我绝不还手!”
程俊说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认真道:“来,朝我这里打,打这里最痛。”
殿外,马周闻言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抬手捂住了嘴,低头唯恐发出声音。
但耸动的肩膀,和涨红的脸庞,足以可见他憋的有多难受。
大殿之中,没有人察觉到马周的异常,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俊和封德彝身上。
众人看到程俊竟然又一次教封德彝怎么做事,神色古怪起来。
这小子是真会气人啊
难怪王珪会进太医署,换作谁都受不了这气。
“竖子!”
封德彝气的扬起拳头,冲着程俊的胸口重重砸了上去。
砰!
程俊后退一步,面色平静,什么事也没有。
“啊”封德彝却脸色一变,握着拳面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你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封德彝目光赤红,死死盯着程俊,低吼道。
在众人注视中,程俊抬起手掌,取出藏在怀中的铜镜。
不得不说,铜镜很好使,这是第二次帮他抗下一拳。
封德彝声音都在发颤,“你揣着铜镜,还让我打?”
程俊疑惑道:“儿子才听老子的话,我又不是老子,封公你这么听话干什么?”
“你就不能有点主见?打我其他地方不行吗?你怎么不打我的脸,这里不是没有遮挡吗?”
程俊又指了指封德彝的腿,说道:“再不济你用腿脚踹我也行啊,我说过可以用拳脚,拳头可以,脚也行,你用脚踹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老夫踹的起来吗?”
封德彝勃然大怒道。
他都六十一了!
程俊一脸无辜道:“我刚才就已经告诉过你,往我这里打最痛,你明明都听见了,却还要打,这就是你的问题,不能怪我。”
原来这个痛指的不是你,而是他众人看向程俊的目光更古怪了。
封德彝转头望向坐在龙榻御座上的李世民,语气激动道:“陛下,程俊戏耍老臣,还是当着您的面!”
“他怀里揣着铜镜,却让老臣打他三下,显然明为奉旨和解,实为挑衅老臣,他怀揣铜镜,刚才却只字不说,这就是欺君啊!”
李世民紧皱着眉头,对封德彝仅有的好感,已经因为他刚才用笏板抡向程俊面门时化为乌有。
但不得不说,封德彝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他看了一眼程俊,问道:
“程爱卿,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在怀里揣着铜镜?”
程俊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今日上朝,来时忘记带笏板,被温大夫提醒过一次,随后马周带着臣去取笏板时,臣看到了一张铜镜。”
“马周告诉臣,温大夫曾经说过,御史身为言官,最应该注重仪表仪容,我想温大夫想要告诉御史们一个道理,身正才能理正。”
温彦博闻言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眼神,开口道:“陛下,臣可以为他作证。”
李世民斜了他一眼,颔首示意,然后看着程俊,等他继续说下去。
程俊继续说道:“臣听闻铜镜之事后,若有所悟,才带来这个铜镜,臣是想谏言陛下,要像这个铜镜一样。”
你这理由太扯了李世民眯起眼眸道:“你是要朕能抗打,还是要像你一样富有心机啊?”
“都不是。”
程俊肃然道:“臣是想告诉陛下,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臣希望陛下能保此三镜,以防己过。”
程俊朗声道:“臣也会以言为镜,使陛下知曲直!”
话音甫落,李世民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武官们听得心花怒放,纷纷叫道:
“说得好!”
房玄龄琢磨着他的话,惊叹道:“微言大义,莫过于此!”
“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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