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提刑司。
左元香猛地从梦魇之中醒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唤宫人来伺候，周身的阴冷立刻就提醒了她到底身处什么地方。
“小姐，您醒了，一头的虚汗，方才做噩梦了吧？奴婢一直在您身边呢。”
文秀原本也在小睡，但她一直保持着警戒心，左元香一动，她立刻就清醒了。
“我没，事……”
事字才刚刚出口，左元香立刻感觉到了身下突如其来的阵痛。
她一张小脸刷的血色就下去了，原本轻轻握着文秀的手也变成了紧紧的抓住。
宫变发生之前，左元香还是朱益阳的贵妃，她的手指自然是养的细细长长，白白嫩嫩。
用力之下，她留得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嵌入了文秀手背的软肉中。
“娘娘别紧张，深呼吸，应该是要生了，奴婢找狱卒要些热水和剪刀……”
文秀不敢呼痛，只能一面安抚着左元香，一面试图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
左元香知道轻重缓急，当即凭借着自制力配合着文秀松开了她的手。
一得到解脱，文秀三步并做一步奔到了牢狱房门的附近，她连着喊了几声来人，传回来的却只有回声。
“喂，别喊了，今天好像是新皇登基，狱卒大概率是去看登基大典了，你家那个女人自求多福吧。”
文秀当即沉默了一会儿，正当对面牢房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她却猛地爆发出了更大的喊声，手脚并用的摇晃牢门。
如此噪音在牢狱里是少见的，更是扰人清净的，本来被下放牢狱就很烦，有五大三粗的人直接大嗓门开怼了。
“哪个小娘皮在叫，要死了是不是！”
“刚被关进来吧？哭爹喊娘叫狱卒有个屁用。”
如此污言秽语是文秀不曾有过的待遇，她抿了抿唇并没有停下。
惹众怒好啊，自己和小姐所处的牢房位置居中，距离狱卒看守时候呆的地方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单单靠着自己是很难将声音传递到那么远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监狱里一声高过一声的谩骂还是引起了狱卒的注意。
铁棍敲击牢房大门的声音由远及近：“吵什么，骂什么，一个个都吃饱了是吧？”
“都给我闭嘴，信不信让你们断头饭都吃不上！”
两个狱卒骂骂咧咧的过来，尤其是站到文秀面前停住的时候，脸黑的要命。
“就是你带头大喊大叫是吧？活的不耐烦了？”
文秀扑腾一声就跪了下来，一个一个头磕在地上。
“求求两位爷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快要生了，要的不多，剪刀，热水……”
狱卒闻言视线果然朝着牢房里头看去，牢房里哪里有灯，光源全靠墙体上的小窗户。
好在今日是大晴日，午后的光线明亮，隐约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左元香。
她身上盖着被子，但是脸色看起来确实很不好，肉眼可见的又白又惨。
萧臣毅将人下放到了提刑司不假，但是也叮嘱过宇文孤不能将人给弄死了。
因此宇文孤对下头的人交代时候也特意叮嘱过这一点，面前这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两个狱卒脸色一变，当即重视起来。
热水、剪刀之类的生产工具来的很快，一并带回来的甚至还有一个稳婆。
这是宇文孤特意找来备用的，怕的就是左元香生产的时候临时抱佛脚，找不到人。
“勾勾的盯着干什么？背过身去，女人生孩子哪有眼睁睁看着的，也不嫌晦气。”
稳婆一面快步走入房内，一面提醒狱卒非礼勿视。
她还是第一次到牢狱里给人接生，不管面前的女人犯了什么事，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大过天的。
被稳婆一提醒，狱卒果然后知后觉的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没有走开，只是背过身笔直的杵在牢房门口，如此也是威慑其他犯人投来的好奇的眼光。
“你这，胎位不正啊，再生不出来，孩子会憋死在肚子里的！”
稳婆掀开左元香的裙底用手摸了摸，不摸不要紧，一摸当即脸色就变了。
正常的胎在孕晚期，头部都是朝下的，方便顺产，但是左元香这个肚子，上下颠倒了。
“稳婆，您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
文秀双眼一黑，她家小姐这一胎从怀上的时候就格外重视，平日里运动也没少做。
发动之前最后一次太医诊脉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不对，宫墙上那一摔后没有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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