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一个清晨。
宋让永远地留在了山中,那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最后归宿。
项容独自离开了鹤峰山,继续朝前走去。
那天的午后,她走到了一处刻着桃花镇三个字的石碑旁。
石碑后的桃花镇筑起了城墙,修了城门,比她途经过的所有集镇看起来都要大,更像是一座县城。
进入桃花镇的必经道路上,拉起了一道关卡。
有穿着衙役衣裳的人在检查流民们的户籍身份,然而不是谁都能通过。
项容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好像是要缴纳一定的银钱或者粮食,才被允许进入镇中。
但是大多数的流民,特别是从更远处来的,能活着走到这里,已经是万幸,哪里有银钱或者粮食。
“贵人求求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路上冻死病死好几个,实在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只要您肯通融,我们全家以后都做牛做马报答您。
哀求的人跪倒一大片,负责查验的衙役说:“这是府衙的规定,求我没用。求这位陈爷,说不定还有点用。”
他往关卡旁一指。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悠闲地坐在一张圈椅中,身后站了两个小厮。
被唤作陈爷的中年男人懒洋洋道:“你们家中可有三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女眷。若有,便到我跟前排好队。”
“若有幸被我相中了,可得十斤粮食。”
“你们入镇只需交八斤粮食,还有二斤剩余。怎么样?这买卖很是划算吧。”
短暂的静默后,痛哭声、大骂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儿啊,你去吧,陈爷能出十斤粮食,可见他们家大富大贵,吃穿不愁,你去了就能过好日子了。”
“爹,我不想去,我害怕,我想和你们待在一起。我们要不走吧,去别的地方。”
“还能去哪?你说还能去哪?你看你弟弟,脚底磨得稀烂,路早走不动了,还有你爷奶,年纪大了,你怎么忍心看他们吃苦遭罪?”
“你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了你十多年!”
男人没什么耐心,假装多哄两句都不肯,蛮力地将女儿往陈爷的方向推。
女孩哭着喊,语无伦次:“娘,娘……娘救我!”
“你娘早死了!”
男人嗓门更大,最后硬生生将她拖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不停上演。
在所谓家人的纠缠拉扯中,陈爷面前慢慢排起了长队。
项容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没有像南阳城那样,专门安排验身的环节。
所以她不用担心被拆穿性别。
她径直朝关卡走去。
前方有几户人家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可能是有些家底的。
抠抠搜搜拿出一小袋未脱壳的稻米。
衙役露出很嫌弃的神色,“这也不够八斤吧?身上一分钱没有?”
于是一家人又磨磨蹭蹭地从头发缝里、怀里、鞋里,摸出几个铜板。
衙役更嫌弃了,但没斤斤计较:“算了,进去吧。”
项容全程认真观察着衙役的神色变化,得出一个结论。
比起粮食,他们见到银钱更满意。
由此可见,镇中不缺粮食——不像有的地方,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比如四方县,因为雍、秦两州大肆铸币,铜钱流入益州,导致价值失衡,物价扭曲。
这里应该局势比较稳定,没有受到太多来自外界的负面影响。
项容眼见快要轮到她,便提前从怀里取出半贯铜钱。
可惜从林北嘴里问来的那两袋未脱壳的稻米都吃完了。
要是还有剩余,她肯定拿这些稻米去充数。
空间里的白米,在四方县买的,贵的要死,她不自己吃完,都对不起她花的钱。
好在,在四方县典当行换来的银钱,还剩了不少备用,
此刻正派上用场。
衙役收了钱,扫过项容的户籍,很痛快地就放她进去了。
比起益州的关卡,这里好像很宽松。
关卡附近守着的衙役大约只有十个。
但除了衙役以外,另有不少青壮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衣衫,不远不近地守在陈爷周围。
项容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她感觉,和衙役比起来,这些人看起来精神气更足,战斗力更强。
应该是陈爷主人家中的护卫。
项容不再多瞧,正要往镇中走去,身后忽然有人家大闹起来。
大多是因为既没有粮食银钱,也没有适龄的女眷可卖,被逼急了,把心一横,联合起来闹事,试图冲关。
然而转眼之间就被镇压。
动手的不仅有衙役,也有那些青壮。
如项容所猜测,比起衙役,青壮们反应更快,下手也更狠。
骚动被制止后,衙役一点也没有被抢了“风头”的恼怒,反而赔着笑说:“多谢多谢,有劳有劳。”
“多亏你们常年相助,镇中才长治久安。”
“应该的。”
双方你来我往,看上去很和谐。
在那之后,一切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没有什么再吸引项容的注意力。
她也顺利进入到了镇中。
一进去,她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繁华喧嚣。
三月,大地回春,桃花初绽,这个集镇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生机勃勃。
项容习惯性地先去“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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