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阿婆听闻,身体晃了晃,似要倒下,却又强撑着站定。
她浑浊的双眼盈满泪水,那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不断滚落,打湿了她身前的衣衫。
“容兮啊,我的乖孙女,你在那冰冷之地受苦了,阿奶却没能护着你。”
她的声音沙哑而悲戚,带着无尽的自责与悔恨,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盛阿婆颤抖着双手,缓缓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破旧的荷包,那是容兮小时候亲手为她缝制的。
她紧紧地攥着荷包,仿佛攥着与容兮最后的联系,“你说过要陪阿奶一辈子,要给阿奶养老送终,可如今怎么就只剩阿奶一人了呢?”
她的身躯愈发佝偻,像是被这巨大的悲痛压弯了脊梁,整个人在哀伤的笼罩下显得那么渺小与无助,却又透着一股绝不罢休的坚毅。
她将荷包轻轻放在盛容兮的身上。
直起佝偻的腰,望向虞晚的目光带着决然的恳求。
“盛姑娘,求你帮我查出害死容兮的凶手!”
“我这把老骨头,虽不值钱,但只要能为容兮报仇,哪怕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说完这话,似乎又觉得不对,自嘲的苦笑一声。
“我贱命一条,姑娘定是不稀罕的……”
虞晚几步走上前,轻轻扶住盛阿婆,“阿婆,您别这么说。”
“我们既然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袖手旁观的。”
“您放心,我们定会与您一同追查真相,绝不让容兮含冤。”
盛阿婆听了虞晚的话,干枯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微微颤抖着,“姑娘,你是好人,容兮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
她抬起头,眼中满含感激。
虞晚看着盛阿婆,“阿婆,我一定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
襄王这种垃圾败类,不配活着!
……
虞晚派人帮着盛阿婆将盛容兮的遗体送回她们居住的小院。
盛阿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亲自为盛容兮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而后入棺,合棺。
棺木合上的刹那,盛阿婆猛地扑在棺椁旁,哭的撕心裂肺。
那哭声凄惨绝伦,仿佛要将肝肠都哭断一般。
虞晚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云觞见状,轻轻地拍了拍虞晚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们先让阿婆独自静一静,回去再仔细商议下一步的调查计划。”
虞晚点了点头,两人默默离开了盛家。
回云府的马车上,虞晚靠着车厢壁上,一言不发。
云觞同样低垂着头,双眸之中,涌动着汹涌澎湃且复杂难明的情绪。
虽说他们内心都笃定盛容兮定然是遭襄王毒手。
但毕竟缺乏确凿的证据,不能如此草率鲁莽地妄下定论。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的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虞晚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愤怒:“不管怎样,襄王的嫌疑最大,我们先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查起。他平日里掩饰的再好,身边定有知晓内情之人,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云觞微微颔首,“嗯,我也正有此意。”
“你先回去,我去一趟宸王府。”
虞晚很快就反应过来,云觞这是想让宸王出手。
两刻钟后,云觞来到宸王府,求见宸王。
宸王连忙让人请他入内。
他听云觞说了盛容兮的事后,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李铭竟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这个畜牲!”
云觞道:“殿下,如今我们只是怀疑盛姑娘的死跟襄王殿下有关,但还未找到直接证据……”
宸王压着心中澎湃的怒意,道:“本王知晓你的性子,若无十分把握,你不会轻易道出结论。”
“虽然还未找到直接证据,但你心中应该已经认定此事是宸王所为,对吗?”
云觞沉默片刻,随后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块帕子。
他轻轻将帕子展开,帕子之中包裹着一截碎布。
宸王拧眉凝视了片刻,冷声道:“这是他的衣服。”
皇子们平日上朝所着的朝服、制服皆由宫中的尚衣局统一精心织造,采用的是惠灵周氏所产的云雾锦。
这种云雾锦质地特殊,纹理细腻且有着独特的光泽,市面上极难仿造。
并且,尚衣局为了便于区分,送往每位皇子府上的衣物皆额外绣上了别具一格的暗纹。
平日里尚衣局送来宸王府的衣裳上便都绣有兰花暗纹。
而襄王衣裳上绣的,正是云纹。
此刻,云觞手中的这截碎布之上,清晰可辨地绣着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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