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当初送我簪子的时候,说过什么吗?“女人把鬓间的桃木簪取下,紧紧捏在手里,望着他的眼神绝望而无助。
“桃之夭夭,妁妁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她柔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紧紧抿着唇,当真是委屈到了极点。
张丽燕用眼角余光快速看了一眼宋怀恩,男人并没有给出什么正向的反馈,反而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
那温柔绝对不是给她的。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宋郎,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也没有质问你的资格,可林莺时她太过分了,昨天还说你对她死缠烂打,说等她成了忠勤伯夫人,就要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我。”
“说完了吗?”宋怀恩神色不耐地打断她,他本来以为张丽燕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也会无端猜忌,也会搬弄是非, 也会造谣诽谤。
甚至比一般的女人还要恶毒,杀姐弑母囚父,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寻常的女子可干不出来。
张丽燕惊恐地抬头,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宋怀恩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你是不是厌弃我了?你真的跟林莺时好上了。”
宋怀恩觉得她说的根本是无稽之谈,不过他不打算跟张丽燕继续了,云淡风轻地回道:“是。”
张丽燕一愣,他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对她当真没有半分留恋,不行,绝对不行, 她一定要留住宋怀恩。
现在陆九昭去了漠北,整个大周朝都唯宋怀恩马首是瞻,要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张延光绝对容不下她。
她绝望地扑坐在冰冷的地面:“子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可知道你的这句玩笑话会要了我的命,我爹已经知道我是杀害乔氏的幕后凶手,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我苟活于世。”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他本就不是多情之人,能容忍到张丽燕到现在,都是看在以前救命之恩的份上。
“与你无关?”张丽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以为就算宋怀恩知道乔氏的事情,她撒撒娇就能敷衍过去。
她以为宋怀恩跟她冷战,就是故意端着架子,等他来服软,可现在看来,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乔氏死了,我爹也视我如仇敌,我现在只有你了,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往前膝行几步,声嘶力竭地抱住男人的小腿:“我知道,我没有林莺时有才华,也没有她漂亮,我一直以为你不像其他男人那么肤浅,所以才把一生的幸福交给你,可你却这么对待我。”
“良禽择木而栖,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你方方面面都不如林莺时,那我为什么还会选择你?”
张丽燕眼前一黑,差点被一口老血噎死,愤怒地指着男人:“你……”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你毒死乔氏的目的是杀人灭口还是守孝三年,只有你自己知道,当然我也知道。“
“你是不是听了林莺时那个贱人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离间咱们之间的感情,陆九昭走了之后,她就没了依仗,她纸醉金迷的生活也无法维持,所以才打你的主意。”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一阵冷笑从嘴角溢出:“宋怀恩,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放弃我,放弃咱们之间的感情?”
宋怀恩不悦地蹙眉,冷声道:“这是咱们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是我输了,我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我对乔氏痛下杀手,也是为了能够清清白白地嫁给你,我以为我们的感情能熬得过三年的时间,是我高估咱们的感情了。“
男人幽深的双眸微微眯起,声音低沉没有半分感情:“不是你高估咱们的感情,而是你无视了我的智商,咱们第三天就要大婚,乔氏好巧不巧地暴毙在祠堂,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没有不想嫁给你,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知道自己相貌粗鄙,才疏学浅,
跟其他盛京城的千金小姐根本没法比,你汹涌的爱意让我受宠若惊,我害怕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等过了热乎劲,就弃如敝履。”
张丽燕哭得比之前更悲痛了,摊开双手让男人看,掌心很粗糙,有些地方还有茧子:“你要是再早几年认识我,我才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是府里面的粗使丫头,脏活累活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是张延光和远房表妹的私生女,可张延光不承认,当家主母乔氏还处处为难我。”
她说这些就是为了和宋怀恩悲惨的出身共鸣……
“你能理解我吧?当年张丽景的心上人也看上了我,想让我们姐妹同时嫁过去,一个为妻一个为妾,张丽景和乔氏表面上都答应得好好的,可转头张丽景就想要我的命,我迫不得已才杀了她……”
宋怀恩可是统管昭狱,每天都会对不同的人用刑,听得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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