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脸上带着些哀戚，“沈家根本不认她，还让她写下了，不得在栾城帮人刺绣的保证书，不然她也不会找到原来的祥隆做工。”
“她十六岁就嫁到了沈家供应商邱家，七年就生了个女儿，邱少爷是独子，不能没有儿子，邱家就想给邱少爷娶个二房，但心兰太倔了，打死也不同意。”
“后来邱家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给邱少爷娶了个二房，她还闹着要离婚。”
“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要离婚，皇帝这才退位几年啊！男人纳妾竟然成了女人和离的理由。”
“这一下可好了，不但得罪了邱家，还把娘家得罪了，心兰的大嫂快恨死她了，沈淑祜活着的时候还好，她一死，沈家就派人上门闹心兰，说沈家的绣技，传男不传女，心兰是偷学的技艺，不许她在栾城做绣活。”
于褚恒：“不对啊！沈淑祜是招婿上门，沈家要是有传男不传女的规定，在沈淑祜那一代，沈家绣技不就绝了吗？”
张妈蛐了蛐嘴：“哎！沈家现在当家人是心兰的大哥沈立柱，他的说的话就能代表沈家，他说传男不传女，谁敢反驳啊！”
于褚恒：“刺绣自古以来就是女人擅长的技艺，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还能比得过女子？”
张妈撇嘴，“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打压心兰，于先生那么认真干什么。”
于褚恒认真打量了下赵妈，突然觉得她不去上海挺好的，就这么个拎不清的人，去了也是给宁惠敏找麻烦。
“沈心兰跟你说，她想去上海做工？”
张妈见谈到正事，忙不迭点头，“嗯嗯，她想带着女儿和奶娘，一起去上海谋生。”
于褚恒：“那她在三元巷开的裁缝店怎么办？”
张妈：“说实话，现在裁缝店也不是心兰一个人在支应，我、海棠和茉莉，也付出了很多。她说走后，会考虑把店转给我们。”
于褚恒把两个红薯还给赵妈：“最近胃酸，不适合吃红薯，你自己吃了吧，免得浪费。”
张妈迟疑的接过来，“那心兰去上海做工的事？”
于褚恒：“人家之前说想要个没家累，可以住宿舍的独身女人，我得去信问问，心兰这种情况她们要不要。”
“你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张妈呐呐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走后，于褚恒从抽屉里，拿出宁惠敏的信，又看了一遍，才提笔写回信。
抬头是“三闲。”
正文是：近日，我在栾城的报纸上，读到了你的小说，虽文采不够，但情节很是生动，吾师深感欣慰。
下面给你推荐几本文采斐然的书籍。
《罪孽深渊》、《蓬荜生辉》、《明月诗集》……
写完这些，于褚恒停了笔，思考了一会儿，又接着写：
你说的没错，栾城的物价已经开始上涨了，我父母均已辞世，唯留一个姐姐在这里，我已告诉她，未来粮食的重要性，让她在家多备一些应急。
我虽年纪不大，但颇有些老年人安土重迁的思想，我在家挖了地窖，准备应对革命军的到来，你无需担忧。
交待了自己的事，于褚恒在最后写了张妈过来说的话。他询问宁惠敏，是否愿意沈心兰去上海投奔她。
写完后，他习惯性的通读一遍，见没什么遗漏，才拿出一个信封装好。
珍而重之的在封面上写下了地址。
进入11月中旬，连续几天都是晴天，宁惠敏心情很好的给同学李茂贞做好了美甲。
“行了，暂时不要碰，等它干了就没事了。”
收拾好东西后，她和陈紫笙一起去绘画室上今天的选修课。
“惠敏，明天休息，要不要去虹口看表演。”
宁惠敏：“都有什么表演啊？”
陈紫笙：“什么都有！你想看什么表演？”
宁惠敏：“有武术表演吗？”
陈紫笙：“当然有，好多武馆为了吸引学员，每逢周末都会在那里开设擂台，这都没什么。最好看的是全国武术大会，每年春季都会在上海公共体育场举行。那才好看呢。”
“今年4月，就有上百个武馆派人参加，一共比了三天，最后又被精武会摘得桂冠。”
宁惠敏：“精武会？这名字很熟啊。”
陈紫笙：“熟就对了，精武会是大名鼎鼎的霍元甲创立的，他老人家的‘秘宗拳’厉害的很，在天津打败俄国大力士后，就来了咱们上海虹口开了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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